你有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?
我有。
不管天气多热,妈妈不许我在外人面前衣衫不整。
上了大学,妈妈还让我穿老头衫上游泳课。
有个看我不顺眼的同学偷了我的老头衫,还调侃我长得像个小白脸,娘们兮兮的。
我不服气,要跟他比划比划。
他像是看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事情,转身跑了。
后来,他办理了休学,舍友去看他,喊我一起。
我到门口就被他拿着扫帚驱赶。
“滚开!你个怪物!怪物!”
他看着我的舍友。
“你们最好离他远点,否则,怎么死的都不知道!”
他这话让我摸不着头脑,但却很快应验了。
考研前,舍友约我出去放松一下,我跟着他去了。
后来,我醉了。
等我醒来,他躺在被血水染红的浴缸里,尸体已经凉透了。
……
1
考研前,李斯突发奇想,打算去放松放松。
我不想当个扫兴的人,就答应了。
晚上跟着李斯出去喝了点酒,他跟我勾肩搭背,好奇的问我,跟陈安的矛盾。
我摇摇头,不懂陈安为什么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。
李斯摸着下巴,好奇的打量我。
“我听说他是看了你的身体,被吓到,就在学校里裸奔了。”
“阿洛,你让我看看。”
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,觉得有点恶心。
猛地伸手推了他一把。
“别恶心我!”
李斯好奇心重,想要弄明白,一晚上,他不断地灌我酒。
我装醉,打算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,让他不要这么缠人。
等到了酒店,他退了推我,确认我睡熟,他扒了我的上衣。
我觉得被一个大男人看身体怪怪的,但想到这人是李斯,就觉得没什么了,他有女朋友,总不会对我有意思。
我想清楚这些,倒是坦然了。
可李斯在扒我上衣后吓坏了,他跌跌撞撞的跑进浴室,还把门反锁了。
我想去看看他的情况,问他看到了什么,但酒劲上来了,我有点头晕,就想着等睡醒再问。
这一觉,我睡的特别沉,还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。
那年我刚完成大班升一年级的考试。
在通过我们那边最好的私立小学的入学考试时,家里人表现的特别高兴。
尤其是爸爸,他提议来趟亲子游,庆祝我入学。
我们一家三口去了新开的温泉度假村,妈妈给我披着浴巾,牵着我的手打算去泡温泉。
爸爸过来说想喝瓶水,让妈妈去拿一下,妈妈想着就几分钟的事情,交代爸爸照顾好我,然后就去拿水了。
我跟着爸爸进了温泉,在温泉里,我有点害怕,抱着浴巾不撒手。
“阿洛,你已经八岁了,是个小男子汉了,把手撒开。”
爸爸很忙,我们聚少离多,难得的亲子时光,我不想惹爸爸不高兴,就松开了手。
爸爸鼓励我,夸我乖。
我靠在爸爸身上,等着妈妈。
爸爸的手撩水,洒在我肩膀上。
“阿洛,爸爸帮你搓背。”
爸爸兴致勃勃的行动,我没有阻止,趴在石壁上,方便爸爸动作。
在爸爸的手落在我尾巴骨上面一点时,他来回摩挲。
我觉得有点痒,推了推他的手。
“爸爸?”
他惊恐的瞪着眼,忽的弹跳退开。
“怪物!”
“你是什么东西,那不是我儿子!”
2
爸爸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,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。
我吓坏了,不知道该怎么办,哭丧着脸慢慢靠近爸爸,想跟他亲近。
爸爸却连连后退,脚抽筋倒进了温泉池中,我去拉爸爸,但他一直在挣扎,我不知道怎么办好,大声呼救。
等到爸爸被就起来的时候,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。
即便这样,他一双眼睛仍然死死的盯着我,嘴里不断地喃喃,我是怪物。
在父亲仇恨的眼神下,他死了。
我始终没想明白,爸爸怎么会突然恨我,他看到了什么?
自从爸爸去世后,妈妈接管了公司,把我交给外婆照顾,她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。
一次偶然的机会,我回家听到妈妈和外婆吵架。
外婆让妈妈把我丢了,还说我的家人都不管我,妈妈没必要一直管着我。
妈妈像是被说动了,他们打算把我丢到老家的山上,让我自生自灭。
我推开门,跪在地上求外婆,让她不要不管我。
“外婆,我会乖的、我听话,你不要不管我。”
妈妈心疼的看着我,她告诉我让我回老家跟奶奶一起生活。
我又求妈妈,但她态度坚决。
胳膊拧不过大腿,我被送到乡下奶奶家。
奶奶对我很好,她生活在乡下,但不浅薄,会给我讲故事、教我技能。
只是奶奶年纪大了,她嘴里总是念叨着,幸好爸爸给沈家留后了。
我在奶奶的口中,更像是传宗接代的工具。
在这之后,我对奶奶态度不远不近,在九年义务教育结束,乡下没有高中,妈妈没办法了,只能把我带在身边。
我已经长大了,她就每个月给点生活费,其他的什么都不管。
我的生活中缺少父亲的教导,这让我的性格有点软弱和孤僻。
直到上了大学,跟舍友朝夕相处,慢慢的多了几个好友。
李斯跟陈安是好友,碍于专业不同,两人的交集逐渐减少。
李斯性格爽朗大方,我觉得和气生财,跟个面团似的,没什么脾气,容易被人欺负,他就替我出头。
我对他也越来越依赖,陈安觉得是我抢走了他的好朋友,固执地找我不痛快。
他们班先上的游泳课,我想着妈妈的叮嘱,提前到了更衣室。
把衣服放下看到有个电话,我接电话的功夫,老头衫被陈安偷走了。
我想着一次不穿没什么,谁知道出去就看到陈安手中拿着我的老头衫,还挑衅我。
热血方刚的年纪,我立即上头了,当即就要跟陈安比划比划。
陈安提议游泳。
我答应了。
考虑到外套会影响发挥,我第一次在人前脱下上衣。
陈安正做着拉伸运动,见到我的动作,出言挑衅。
“小白脸,没想到衣服下更白啊,真是……”
他的话还没说完,脸色突然变得煞白,像是见鬼了一样。
我笑着朝他靠近,“说啊、怎么不说了?”
“啊——你个怪物、怪物!”
陈安跟爸爸一样,指着我大骂:怪物!
没等我开口,陈安已经赤裸着跑了出去。
游泳馆的其他同学见到陈安有伤风化的表现阻拦,却被他挣脱逃走。
我套上衣服跟出去,问赶来的同学有没有看到什么。
同学摇头表示什么都没看见,就见到陈安疯了似的跑出去。
我追出去,将衣服套在他身上。
3
但太晚了,来上课的不少女同学看到陈安穿着咸蛋超人的平角裤在学校飞奔了。
虽然有点辣眼,但到底没有对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,学校的领导口头教育了两句。
陈安在这事后,高烧不退,嘴里不断地喊“怪物”。
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,好不容易恢复正常。
每当他父母提起让他上学时,陈安就会表现的很恐惧,他父母问发生什么,他又不说。
不得已,他父母给他办理了的休学。
因为陈安的事情,同学都有点怕我,觉得是我做了什么,让陈安高烧不退、恐惧到退学。
可我始终不明白,他到底看到了什么。
呼——
我从睡梦中惊醒,酒也醒了大半,抬手去敲浴室的门,却没有等到什么回应,我踢开门闯进去。
一进浴室,入目一片猩红,铁锈味将我包围。
李斯一双眼瞪得溜圆,面色苍白,挂着恐惧。
他躺在浴缸里,身体笔直的半浮在水面上,浴缸里是红色的水浸泡他的身体,许是泡的时间久了,他的身体有点肿。
我冲过去,抖着手想把他从浴缸里抱出来。
水很凉,他的身体也是冷冰冰的。
僵直、没有温度。
我怀疑他死了,立即缩回手,拨打急救电话并主动报案。
医生看人已经死了,不敢收,怕惹上麻烦,转身要走,还警告我尽快自首。
争执间,警察来了。
在拍照以后,法医把尸体从浴缸抱出来,我别过脸,不敢看,直到李斯被装进黑色的装尸袋里,让我确认死者身份,联系死者家属。
我看着他苍白的脸,马上低下头。
一眨眼功夫,我从报案人变成了嫌疑人,带着银色手铐,坐在了审讯室里。
“说,为什么要杀人!”
警察审问的语气好像已经坐实了是我杀人了,这让我很不舒服。
我略显慌张的抬头看他,再三重申。
“我没有杀他,不是我做的,我喝多了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”
警察把桌子拍的哐哐响。
“不是你还能有谁?坦白从宽,还能争取宽大处理,你还年轻,不要犯傻。”
我觉得他的问询有点奇怪,仰头看他,情绪激动的吼道:
“你是要诱供吗?我说了不是我,你为什么不相信!”
发生这种事,我也很痛苦,双手抱着脑袋,趴在桌子上。
这时,头顶传来一声轻飘飘的叹息,
“他体内的血都流干了,下面被人割了,现场没有找到,你就算再恨他,也不能……你跟他什么仇什么怨,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杀他?”
“什么?!”
我一脸震惊,捂着嘴干呕。
警察有点懵,试探:
“你不会说不是你做的吧?酒店房间只有你们两人的进出监控,凶器是浴室放着的水果刀,这水果刀上只有你们两人的指纹。”
警察把检查报告丢在我面前,我看着结论,无法接受。
“真的不是我,我跟他是朋友,我为什么要杀他?还要割了他的……”
警察愣了下,迟疑的问,
“真的不是你?”
我苦笑着点头,“真的不是我,我们晚上还在一起喝酒,是他把我带去酒店的,那时候我已经醉了,怎么可能杀他。”
“可只有你们两个人去过那间房,总不能是他自杀吧?”
“一个人找死,干脆利落的办法多的是,为什么要选择割腕这么痛苦的方式?还要割掉……”
割腕的致死率不高,而且过程痛苦,失血过多会导致人昏迷,获救的可能性很高,那里是在死后割的,说明凶手的心里有问题。
面对警察的质问,我无从解释,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杀了人。
4
“我、我不知道。我是不是有病,像是那种玄乎的双重人格?”
警察沉默片刻。
“你精神情况正常,不要想着逃脱法律制裁,做错事就该付出代价!”
我张了张嘴,可看着警察冷脸给我“定了罪”的模样,我觉得心累。
“我再次说明,我没有杀人!他跟我无冤无仇,还一起喝酒,我为什么杀他?”
“如果你不信,可以询问我们的朋友,认识这么多年,我们甚至没红过脸。”
李斯死了。
除了他,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警察把李斯父母喊来认尸,确认死者身份后,他父母路过听说我是嫌疑人,情绪激动,指着我的鼻子骂。
“沈洛!你个杀人犯!我儿子真是瞎了眼,才会天天在我们耳边说你多好、多优秀,你竟然还阉割,你还是个人吗?”
“沈洛,但凡你有点良知,就告诉我们,你把我儿子的东西丢哪儿了!”
“我不会放过你的,警察,我们不和解,我要让他给我儿子偿命!”
我仰头看向他们,“叔叔、阿姨,我没有杀人,我不知道,请你们相信我。”
“相信?我儿子死了,你要我如何相信你!”
李斯母亲情绪崩溃。
外婆和妈妈听到消息赶过来,正巧看到李斯母亲对我拳打脚踢。
外婆怒吼,“我说什么来着,当初你就不该生下他,他就是个怪物、灾星!走到哪、哪死人。”
从亲人口中听到“怪物、灾星”这样的形容,我心如刀割。
“我没有杀人,不是我做的!”
我吼完,李斯的母亲红着眼大骂,
“不是你还有谁,难不成是鬼杀人?小小年纪就敢杀人、还撒谎,你家人都说你是怪物,你还有什么说的?”
妈妈三两步走到我身边,我以为她相信我。
可她给了我一耳光,转身看向警察。
“警官,是我教子无方,我请求你把他抓起来,不要让他继续犯罪了。”
生下我的人,觉得我是杀人凶手,甚至让警察把我抓起来。
我遍体生寒,难以置信的呢喃,
“妈。”
她冷漠的扫了我一眼,“我不是你妈。”
随后,妈妈没有任何犹豫的离开。
我是嫌疑人,在我没有解除嫌疑前,警察将我拘留了。
事情发生一周后,由于没有确凿的证据,我被释放了。
走出派出所的门,我回到家,浑浑噩噩的。
隔天是研究生的考试,我整理好心情,去参加考试。
为了这场考试,我已经准备许久了,不会让任何事情影响我对未来的规划。
等从考场出来,我长舒一口去,觉得事情稳了。
走出校门,记者围了上来。
李斯的母亲看到他的准考证,想到他要跟我一起参加研究生考试,心中愤懑,把事情发到了网上。
记者没用多久将我的过往扒的干干净净,甚至来考场外堵我。
“沈洛,听说你杀了跟你一起备考的朋友,是担心朋友会考上,所以痛下杀手吗?”
“我听说咸蛋超人裸奔,后来辍学了,这件事跟你有关系吗?”
“沈洛,你克亲,是天生的坏种,你克死了父亲,母亲不爱你,没有人想要你,你怎么还不去死啊?”
“你这次杀了人,还被释放了,来参加研究生考试,是什么人替你作保?”
刺耳的话接二连三的闯入我的耳朵里,我的脑袋嗡嗡作响,眼神失焦,嘴里不断地呢喃:
“对不起,真的对不起。”
5
他们手中的笔犹如三千毛瑟枪,字字句句都是对我的“审判”。
我低着头逃出包围,回到了学校宿舍。
没多久接到老师电话,我的事情影响比较大,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,我被停课了,学校我暂时没有办法住了。
我提着行李箱,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。
回头看看,我一无所有。
于是,我孤注一掷,决定查明真相。
爸爸、陈安、李斯都是因为看过我的身体出事的。
可妈妈也看过,她却平安活着,外婆说的那些话,证明她也知道。
但他们不会告诉我。
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陈安。
我提着行李箱去了陈安的老家,找了个几十块一晚的小旅馆落脚。
随后直奔陈安家。
“怪物!害死了你父亲还不够,还要害别人,李斯都被你害死了,你还想怎么样?”
“你个怪物!”
“警察就该把你抓起来,碎尸万段,给李斯偿命!”
我不知道该如何反驳,只能祈求他们让我见陈安一面。
这时我接到了警察的电话,他们说找到了我杀人的理由,让我去警局自首。
警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,我被污蔑的!
如果理由成立,在没有其他证据的情况下,等待我的只会是牢狱之灾。
我还没有查明真相,我不能死!
我挂断电话并且关机。
我躲在暗处,等着陈安父母出门工作,以李斯的名义约陈安见面。
陈安来了,见到我时,他脸色煞白,转身就跑。
我看着他害怕的表情,小声解释:
“网上的新闻你看到了吧,我没有杀人,我想找到真正的凶手,让真相大白。”
“你可不可以告诉我,你当时看到了什么,为什么会那么害怕。”
陈安的脸上满是恐惧,他声音颤抖:
“怪物!”
“你就是个怪物!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穿着老头衫上游泳课,问你你不说,所以才想了这么个办法。”
“因为你,我噩梦连连,不敢睡觉,每天都睁着眼。”
“是你,都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!”
我听着他的指责,觉得没道理,但不想跟他争辩,抓着他的胳膊,急切的问:
“你看到了什么?”
陈安猛地甩开我的手,双手抱着自己,诧异的问:
“你不知道?”
我一头雾水,“我知道什么?”
陈安的反应有点奇怪,他凑到我耳边,小声说:
“你不是在报复李斯吗?”
“报复?”
我懵了。
“我为什么要报复他?”
陈安的脸色有些奇怪、狰狞。
“你真的不知道?”
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,甚至怀疑他疯了。
“陈安,我求求你,你不要吊我胃口了,知道什么就直接点,告诉我吧。”
一阵风吹过,陈安仰着头,哈哈大笑。
他的笑声让我毛骨悚然。
“沈洛,我永远不会告诉你,我要你永远带着这个秘密活下去。”
陈安转身要跑,远处一辆车疾驰而来,将他撞飞了。
我立即跑过去,拨打120,想要救他。
他摇摇头,“报应,都是报应。”
“沈洛,你过来。”
我看着他的嘴开开合合,声音越来越小,我蹲下来,头朝着他靠近。
陈安一只手死命的勾着我的脖子,嘶嘶的说:
“你腰上有张脸,是一张女人的脸。”
6
我猛地推开陈安,跌坐在地上,蹬着腿向后挪。
陈安父亲来了,他的拳头一下下砸在我身上,我趴在地上。
天上慢慢的下起小雨。
“你这个怪物!我儿子已经离开学校了,你为什么要追过来,是不是非得他死了,你才满意!”
“现在,你满意了吗?”
“为什么,为什么这么对我!”
雨水慢慢模糊了视线,我伸手摸到后腰。
陈安父亲打累了,抬脚去踹我的腰,我听到了他吃痛的尖叫声。
“怪物!”
“你身上有什么……”
他说着要去扒我的衣服,我不清楚这张脸有什么特别。
可看过的人都已经死了,我不想它再害人了,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,跌跌撞撞的跑远。
回到小旅馆,我走进房间,并把门反锁。
找到一面镜子,然后把自己脱得精光。
白皙的后背上长着一张女人的脸,很漂亮,跟我有几分相似。
我看着她,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。
“你跟我是亲人?”
我看到她眨眼,瞬间掌握了跟她交流的办法。
“如果我猜对了,你就眨眨眼,好吗?”
她眨眨眼。
“陈安、李斯是你杀的?你怎么杀了他们?你能控制我的身体?”
她面上似乎有些怒意,然后闭上了眼,不再开口。
这么一看,后腰处光滑平整,跟正常人一般。
只是嘴唇的位置颜色偏粉,但不细看不会发现。
她拒绝沟通,但我不是唯一知道她存在的人。
我拨通妈妈的电话,无人接听。
忽的想起在警局里,外婆让妈妈跟我断绝关系的事情,没想到妈妈会拉黑我。
我收拾了一下东西,去妈妈在的城市找她。
她看到我时没有喜悦,面上满是厌恶,手上还牵着一个小女孩。
“安安,去找你爸爸玩,妈妈有点事。”
我看像她,觉得有点张不开嘴。
她跟妈妈长得很像,不用说,这是妈妈的孩子。
可这么多年了,妈妈从没有说过我还有个妹妹以及她再婚的消息。
等人跑远了,妈妈这才舍得给我个眼神。
“来找我做什么。”
“妈……”
“别喊我妈,我们没关系。”
妈妈冷漠的模样让人心寒,我从善如流。
“林女士,你是不是知道我腰上有张脸,这是怎么回事?”
妈妈的脸色一变,她扇我耳光,语气冷冽,
“我告诉你的事,你都忘了是吗?”
“还有谁知道?算了,我给你二十万,你马上离开这里。”
我疑惑的看着她,
“你在隐瞒什么?宁可给我二十万都不愿意告诉我真相,这张脸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
妈妈脸色铁青。
“沈洛,你没有资格质问我!”
她顿了顿,语气稍微缓和了些,“你别问了,李斯和陈安的事情我会处理,你拿着钱离开这座城市。”
“林女士,那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,我没有办法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。”
“既然您不愿意说,我不为难您,再见。”
我站在暗处,看着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抱着安安去找她。
不知道他们“一家三口”说了什么,她的脸上扬起笑,宠溺的摸了摸安安的头,两人牵着安安走了。
7
我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。
小时候,她和爸爸也是这么牵着我的。
我揉了揉脸,转身离开。
思来想去,我决定回老家。
奶奶很疼我,她知道真相,肯定愿意告诉我。
揣着这样的想法,我打算直接回老家。
火车站,我看到了自己的通缉令。
我成了在逃嫌犯。
火车是不能上了,我小心翼翼的离开火车站,打算去做大巴。
老家很偏,我坐了一天大巴车,深夜才到家。
村子里静悄悄的,只有偶尔会有几声狗叫。
等进了院门,奶奶打着手电筒出来看,见到我表现的很惊喜。
“乖孙,你回来了。”
我看着奶奶,心中酸楚蹭蹭上涌。
“奶奶,我回来看你了。”
快走两步,紧紧的抱着奶奶。
奶奶叹了口气,拍着我的肩膀,嘴里不停的喊着乖孙。
时间很晚了,奶奶左右看了看,小心的拽着我的手进了屋。
“乖孙,你怎么被通缉了,媒体说你杀人了,真的假的?”
我微微一愣。
“奶奶,你怎么知道?”
奶奶拿着手机,得意的跟我炫耀,“我如今懂得东西可多了。”
我敷衍的点点头,哄着奶奶去睡觉,等明天再做打算。
消息已经传到村里了,我必须要早做打算。
早上我醒来,奶奶已经死了。
她的胸前嵌着一把菜刀,献血打湿了她的衣服和身下的床褥。
我戳了下奶奶的尸体,已经硬了,脖子上还有部分尸斑。
在她旁边还有一张字条,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——罪魁祸首。
那个字很稚嫩,像是刚刚拿笔写字。
我红着眼,不知道事情怎么就成了这样。
我把院门反锁,找了面镜子把自己关在屋里,脱下衣服看着背后的美人脸。
“是不是你做的?”
她眨眨眼。
“字也是你写的?你为什么要杀人,他们……”
在我提到杀人时,她又闭上了眼。
知道我腰上美人面的人越来越少,我不能放任她了。
思考许久,我决定自首。
这个答案已经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,既然我查不清楚,就交给专业的人。
我坐在奶奶的尸体旁,主动自首。
警察还没有来,我等来了外婆和妈妈。
她们看到奶奶的惨状,脸色皆是一变。
“林老太太、林女士,你们来做什么?”
林老太太一愣,随后笑的和气。
“阿洛跟外婆置气呢?当初在警局说的话不作数的,外婆都是为了你好。”
“这样啊,外婆能不能告诉我,我腰上的这张脸是怎么回事?”
外婆的脸色一变,眼中布满惊恐。
“你、你知道了?”
她的声音变得尖锐诡谲,“你果然知道了,你该死!你才是最该死的人!”
“如果不是你,你爸爸不会死,你妈妈不用为了公司委曲求全,跟了个不爱的人……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,我要杀了你!”
外婆不由分说,直直的朝着我扑过来。
一时不防,外婆栽倒在地上,头撞在水泥灰的台阶上,头上鲜血汩汩溢出。
妈妈跑过去把她抱在怀里,外婆呜咽两声,断气了。
妈妈哭了,她看向我的眼神带着恐惧和恨。
“死了,他们都死了。”
“你为什么还不杀了我!你早就该杀了我的,这样我就不用受苦了!”
院子里的动静越来越大,街坊邻居的过来看热闹。
“你就这么恨我?我是不是你的孩子?”
她哭着摇头,“我宁愿自己没有生过你,你是怪胎!”
8
我看着她,眼角有些湿了,仰头看着湛蓝的天。
“好啊,我如你所愿,热心市民林女士,麻烦你送我去警局吧。”
妈妈联系其他亲戚,而后把我绑起来,把我丢在车后座上,开车前往警局。
路上,发生了车祸。
我看到她流了好多血,我也晕过去。
等我醒来,人已经在医院里了,旁边还有穿着制服的警察。
“我妈呢?她没事吧?”
警察遗憾的摇摇头,“节哀。”
我抬了抬胳膊,哗啦啦的声音响起,低头看去,是银手铐。
挂在床和我的手腕上。
我喉头滚动,单手扯过被子蒙着头,心中无数次反问,
“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。”
警察拍了拍我的胳膊,
“坚强点,事情还需要你配合。”
我的声音有点沙哑,“嗯,你们说找到了我要杀李斯的动机,是什么?”
根据警察调查到的消息,李斯在我的酒里下了药。
不会要我的命,但是会让我在医院待一段时间。
李斯知道研究生名额有限,他学术上的研究不如我,就想让我没办法参加考试。
为了预防万一,李斯还拍了我的一些裸照,以及某些不雅的照片。
警察怀疑我知道李斯的目的,将计就计,打算杀了他。
“警官,我不知道他给我下药,他约我去喝酒说是要放松一下,我喝醉了,他带我去酒店休息,等我醒来,李斯已经死了。”
警察没有相信我的说辞,他沉默着。
又跟我说了陈安的事,他是的故意,就是想给我个教训,觉得我抢走了他的好朋友。
我觉得这个想法有点幼稚,就这么告诉了警察。
可他们觉得证据不充分。
我以李斯的名义把人骗出去,有很大的嫌疑是蓄意报复。
尤其是撞死李斯的车,太巧了,就像是有意安排的。
我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。
听警察的描述,我都觉得像是我提前安排好的。
忽然想起看电视时候,有催眠或者测谎仪,我主动跟警察提出测试,证明清白。
如今的证据虽然算不上确凿,但过于巧妙。
警察决定测谎。
期间,不管警察提到什么问题,我都如实回答,测谎仪也没有响过。
他们甚至怀疑测谎仪坏了,但当警察去测试测谎仪时,发现测谎仪没有任何问题。
事情陷入僵局。
我猛然间想到腰上的那张脸。
“警官,这件事或许有点奇怪,但我绝对没有撒谎。”
我主动把手放在测谎仪上,把我腰上有张脸以及我跟她的沟通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。
警察觉得难以相信,我脱下上衣,让他们看个真切。
所有人在看到我腰上的脸时都表现的特别惊讶。
这张脸有眼无珠、扁平的鼻子,像是人的侧影,有嘴但是没有舌,嘴巴张开可以看到一个黝黑的洞。
见识少的警察在见到这一幕身体颤抖,还有不少人背过身。
第九章
“这是什么情况?”
我摇摇头。
警察立即带我去做了身体检测,还调查我过去的病例。
他们发现,我是个连体人。
从连体人变成如今男人的模样,我做过手术。
9
警察顺藤摸瓜,发现妈妈怀孕后收买了做B超的医生,提前知道了孩子的性别。
她怀的是龙凤胎,但奶奶重男轻女,她觉得女孩生下来浪费钱,找来了偏方,可以无痛打掉女胎。
妈妈不想打胎,觉得都是她的骨肉。
奶奶偷偷给妈妈的鸡汤中下药,让妈妈杀了女儿。
等到我出生时,妹妹跟我的身体长在了一起。
奶奶看到后立即晕了过去,妈妈痛不欲生。
在知道真相后要跟奶奶分家,这也是奶奶一直住在乡下的原因。
我听到这里时只觉得难以置信,可够面发生的事情才是彻底打败我的三观。
父母不想要个怪胎儿子,觉得丢脸,就想要做手术,保一个。
他们找到经验丰富的医生给我和妹妹进行手术。
当时有两种方案。
其一是分开我与妹妹,但其中有个人注定残疾。
其二就是杀掉其中一个。
爸爸觉得有个残疾的孩子丢人,又想着儿子可以传宗接代,让医生杀了妹妹。
手术很成功,我和妹妹分开了。
爸爸妈妈一致对外宣布只有个儿子。
在我八岁那年,爸爸看到我腰上的脸受惊过度,腿脚抽筋以外死亡。
妈妈从那以后噩梦不断,夜里睡不着就对着我腰上的人脸道歉。
慢慢的,妈妈看着她不动、不说话,就不怕了。
但更恨奶奶了。
她管我很严,不许我回老家、不许跟奶奶亲近,甚至找来姥姥看着我。外婆觉得我是拖油瓶,影响妈妈再嫁。
在家里时经常虐待我,不给我饭或者偷偷打我。
外婆算计妈妈,让妈妈跟那个男人发生关系。
可没想到竟然怀孕了,妈妈恐惧,担心我和妹妹的事情重演,检查是女婴,她觉得是妹妹回来了。
于是,她跟男人领证结婚,妹妹出生后,她觉得亏欠妹妹,给妹妹的都是最好的。
妈妈要搬去跟丈夫一起住,开始考虑我的事。
她和外婆半夜争吵,把我丢给乡下的奶奶。
奶奶虽然不富裕,但是对我很好。
可这些仍然没有解答他们的死。
晚上,我躺在床上消化这些消息,不知不觉的睡着了。
醒来床边有一封厚厚的信。
信上一笔一划的字很眼熟,我打开信,看到手上的黑色笔水,隐约有个预感。
我找来警察一起看信,麻烦他们调去监控。
在信里,详细的记录了美人面杀人的原因。
除了爸爸是意外,其他人对美人面来说都是仇人。
李斯偷拍照片,以及下药,他还是当初做手术的医生的儿子。
最主要的是,是医生建议爸妈留下我。
认为我的身体器官更完整,如果留下妹妹,不能给家族传宗接代。
父母想着奶奶的执念,于是留下我。
这也是妹妹会割了李斯生殖器官的原因。
他们觉得传宗接代重要,她偏偏不让人如愿!
陈安长辈是个神婆,她给了奶奶堕胎药,间接导致妹妹的死亡。
奶奶是有预谋的杀害妹妹,外婆觉得我挡了妈妈的路,打算用美人面做噱头卖掉我们。
是妈妈,她把我们送到乡下,不闻不问。
信上还写她只能在我睡觉意识薄弱的时候出现,杀人是为了保护我。
在我没有危险时,美人面不会出现。
警察看完这些消息,怀疑是我自导自演,可调查病房内监控发现,一切都是真的。
视频中,她像个新生儿,抱着笔写字,有不会的还得想想。
我看着这封信,心想:如果当初活下来的是妹妹,她该多优秀啊。
警察还是头回遇到这么棘手的问题,当真相大白时,有专业的医生找我,说可以帮我分离美人面,还不会对我产生任何影响。
“警官,我这种情况要怎么判?”
警察很为难,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定罪。
在警察讨论时,美人面忽然强占了身体的控制权。
她拿着笔,歪歪扭扭的写:
杀了我。
我很累,很痛。
我清醒过来看着上面的字,瞬间红了眼。
在跟她交流以后,我决定尊重她的意见。
在医生的帮助下,美人面消失了。
我受到冲击,变得神神叨叨的,警察担心我精神出现问题,把我送到精神病院接受治疗。
我确分裂出另一重属于妹妹的人格,但这两重人格没有什么毁灭倾向,可不敢保证。
于是,我又再医院观察了近两年,彻底“杀死”另一重人格,回归社会。
妈妈去世留下的遗产分给了我和妹妹,我拿着遗产买了一处房产,过上了咸鱼生活。
这天,我在浴室里照镜子,笑着看向镜子里妹妹漂亮的脸。
“妹妹,好久不见。”
更新时间:2025-06-11 17:51:16