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
电话铃声响起时，赵博正在医院的休息室里翻看病历。
屏幕上显示着"习颖"两个字，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，按下接听键。
"喂，小颖？"他轻声问道。
电话那头没有立即回应，只有一阵急促的喘息声，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剧烈的运动。
那喘息声沉重而紊乱，夹杂着某种赵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。
他的眉头微微皱起。
"小颖？你在吗？"他又问了一遍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。
喘息声仍在继续，然后他听到了一个模糊的男声，低沉而沙哑："再来一次，就一次..."
赵博的手指猛地收紧，病例在他掌心皱成一团。
他的心跳突然加速，耳膜鼓动着，血液冲击着太阳穴。
那是什么声音？
谁在说话？
小颖现在在哪里？
"赵博？"习颖的声音终于传来，听起来有些遥远，像是手机被拿远了一段距离。
"你还在吗？"
她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平静，与刚才的喘息形成鲜明对比。
赵博感到一阵眩晕，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。
"我在。"他听见自己说，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。
"你...刚才在做什么？"
电话那头有短暂的沉默，然后习颖轻笑了一声："哦，没什么，我刚从健身房出来，跑了几圈有点喘。你今晚几点回来？"
赵博盯着墙上挂钟反射的自己。
一个三十三岁、头发略显稀疏、眼睛下方挂着青黑色眼袋的男人。
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过妻子了。
习颖今年二十九岁，是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，工作忙碌但收入可观。
他们结婚五年，生活平静得像一潭死水。
"我大概还要两个小时。"他机械地回答，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那个男声和妻子的喘息。
"好的，那我先准备晚饭。"
习颖的声音依然温柔，但赵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，"对了，明天晚上我可能要晚点回来，公司有个客户应酬。"
"哪个客户？"赵博脱口而出，随即后悔自己的咄咄逼人。
电话那头又停顿了一下，"就是那个化妆品品牌，兰缇的，他们换了新总监。"
赵博知道这个品牌，但不记得习颖最近提起过这个项目。
他握紧手机，指节发白："好，我知道了。"
挂断电话后，赵博盯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发呆。
休息室里安静得可怕，只有冰箱发出的轻微嗡鸣。
他试图说服自己不要多想，也许真的只是健身后的喘息，也许那个男声是健身房的教练...
但直觉告诉他，事情没那么简单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赵博开始注意到一些以前忽略的细节。
习颖的手机总是面朝下放着，有消息来时她会迅速拿起，避开他的视线。
她的衣柜里多了几件他没见过的内衣。
一套黑色蕾丝的，一条红色的吊带袜，都不是她平时的风格。
更奇怪的是，她身上偶尔会出现一些淤青，当赵博问起时，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是不小心撞到的。
周三晚上，习颖确实出门去"应酬"，但赵博偷偷查看了她的打车记录。
目的地是城东的凯悦酒店，而不是什么餐厅。
她在那里待了三个小时，回来时头发微微潮湿，像是刚洗过澡。
赵博躺在床上假装睡觉，听着妻子轻手轻脚地走进浴室。
水声响起，他睁开眼，目光落在她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上。
一个疯狂的念头攫住了他。
他伸手拿过手机，输入了习颖的生日。
解锁失败。
又试了下了他们的结婚纪念日。
依然错误。
第三次，他输入了自己的生日，屏幕闪了一下。
解锁了。
赵博的心脏剧烈跳动着，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。
他先查看了短信和通话记录，没有什么异常。
然后他打开了购物软件，最近的订单中有一条引起了他的注意。
三天前购买的一套红色内衣，收货地址是公司前台。
这套内衣他从未见过。
赵博感到一阵眩晕，胃里翻江倒海。
他继续翻找，在相册里发现了几张习颖穿着那套内衣的自拍，背景明显是酒店房间，照片拍摄于她声称去应酬的那天晚上。
最让他崩溃的是，其中一张照片的角落里，镜面反射出一个男人的轮廓。
高大，健壮，只穿着一条浴巾。
水声停了。
赵博迅速将手机放回原位，闭上眼睛，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。
浴室门打开，习颖带着沐浴露的香气回到床上。
她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颊，然后关上了台灯。
黑暗中，赵博睁着眼睛，听着妻子均匀的呼吸声，一种被背叛的刺痛感从胸口蔓延至全身。
他想起五年前他们刚认识的时候，习颖还是个活泼的女孩，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。
他们一起度过了那么多艰难时刻，他以为他们的感情坚不可摧。
但现在，一切都变了。
02
第二天早晨，赵博假装一切如常。
他吻别妻子，说自己要加班，可能会很晚回来。
习颖点点头，嘱咐他别太累，眼神却飘忽不定，不敢与他对视。
赵博开车去了医院，但只待了不到一小时就离开了。
他驱车回家，远远地停在小区对面的咖啡馆里，透过窗户观察着自家的阳台。
上午十点，习颖出门了。
她穿着那件红色连衣裙，踩着高跟鞋，妆容精致得不像只是去上班。
赵博启动车子，保持着安全距离跟在她的出租车后面。
出租车没有去往广告公司，而是径直驶向了城郊的一栋老旧公寓楼。
赵博的心沉了下去。
这不是什么高档场所，更像是某种秘密约会的隐蔽地点。
他停好车，看着习颖走进公寓楼。
犹豫了几秒后，他跟了上去。
楼道里灯光昏暗，墙壁上的油漆剥落，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某种说不清的气味。
赵博轻手轻脚地上楼，听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三楼停下。
他躲在楼梯转角，看着习颖敲响了305的门。
门开了，一个高大的男人出现在门口。
正是照片中那个轮廓。
男人赤裸着上身，肌肉线条分明，胸口有几道疤痕。
他亲昵地搂住习颖的腰，将她拉进屋内，门随即关上。
赵博感到一阵天旋地转。
他靠在墙上，双腿发软。
这就是真相，赤裸裸的、残酷的真相。
他的妻子，他爱了五年的女人，背叛了他。
愤怒和痛苦交织在一起，赵博冲上前，用力捶打305的门。
"开门！习颖，我知道你在里面！"他怒吼道，声音在空荡的楼道里回荡。
门内传来一阵骚动，然后是习颖惊慌的声音："赵博？你怎么——"
门猛地被拉开，习颖站在门口，脸色苍白。
她身后的男人已经套上了一件T恤，表情警惕但不见丝毫愧疚。
"这是什么？"赵博指着那个男人，声音颤抖，"这就是你的'客户应酬'？这就是你所谓的'健身'？"
习颖的嘴唇颤抖着，眼中闪过一丝赵博读不懂的情绪——不是愧疚，更像是...恐惧？
"赵博，不是你想的那样..."她伸手想拉住他，但赵博甩开了。
"那是怎样？"他冷笑，"你们在谈工作吗？"
那个男人突然开口了，声音低沉："哥们，冷静点。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。"
"闭嘴！"赵博怒吼，"这是我和我妻子之间的事！"
习颖深吸一口气，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。
她回头对那个男人说："强哥，能给我们一点空间吗？"
男人点点头，拿起一件外套走出了公寓，经过赵博身边时，他低声说："别急着下结论。"
门关上后，狭小的公寓里只剩下他们两人。
赵博这才注意到房间的奇怪之处。
墙上贴满了各种搏击海报，角落里放着几个沙袋和护具，地板上铺着训练用的垫子。
"这是什么地方？"赵博皱眉问道。
习颖走到一个小冰箱前，拿出两瓶水，递给赵博一瓶。
他没接。
"这是我的...训练场所。"她轻声说，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，"强哥是我的教练。"
赵博冷笑："穿着连衣裙和高跟鞋训练？"
习颖放下水瓶，突然做了一个让赵博震惊的动作。
她双手抓住连衣裙两侧，猛地向下一扯。
布料撕裂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。
赵博瞪大眼睛，眼前的景象让他彻底呆住了。
连衣裙下不是他想象中的性感内衣，而是一套专业的运动背心和短裤。
更令人震惊的是，习颖裸露的手臂和腿上布满了淤青和伤痕，有些已经结痂，有些还是新鲜的紫红色。
"这...这是..."赵博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完整的话。
"地下搏击。"习颖平静地说，眼神却异常明亮，"我每周来这里训练三次，周末有时会参加比赛。"
赵博感到一阵眩晕，他扶住墙壁才没有跌倒。
眼前这个满身伤痕的女人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温柔、优雅的习颖吗？
那个连吵架都不会大声说话的习颖？
"为什么？"这是他唯一能挤出的问题。
习颖走到房间中央的垫子上坐下，示意赵博也坐下。
他机械地照做了，大脑还在处理这个惊人的信息。
"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时，你问我为什么选择做广告吗？"习颖轻声说，"我说因为喜欢创意和表达。那不是全部真相。"
她深吸一口气："我大学时其实是校拳击队的，还参加过全国比赛。后来因为一次训练受伤，医生说我不能再参加正式比赛了。我母亲认为女孩子打打杀杀不像话，强迫我放弃了。"
赵博呆呆地听着，脑海中闪过这些年来习颖偶尔表现出的异常。
她惊人的臂力，她看电视时对格斗节目的特殊兴趣，她走路时那种独特的、充满力量的步伐...
"结婚后，我越来越...压抑。"习颖继续说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臂上的一道伤疤，"广告工作很有创意，但也很商业化，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。三个月前，我偶然遇到了强哥，他曾经是职业选手，现在经营这个地下搏击俱乐部..."
"所以那些电话里的喘息声，那些'健身'，那些应酬..."赵博喃喃道。
"都是训练和比赛。"习颖点头，"我买那些衣服是为了比赛后换掉被汗水浸湿的训练服。那些淤青...你现在知道是怎么来的了。"
赵博突然想起什么："那张照片！酒店房间里，你穿着...那个男人..."
习颖苦笑："那是上个月的一场比赛后。我伤得有点重，强哥送我去酒店休息——正规比赛场地太远，我们通常在废弃仓库或地下室比赛，卫生条件很差。照片是我发给赞助商的，他们要求选手提供一些'有吸引力'的宣传照。"
"那为什么不告诉我？"赵博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，"为什么要撒谎？"
习颖的眼神黯淡下来："我怕你...不理解。怕你会像我妈一样，认为这不是女人该做的事。而且地下搏击...不那么合法，我不想牵连你。"
赵博沉默了。
他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，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她。
五年的婚姻，他爱的可能只是一个表象，一个习颖为了迎合社会期待而塑造的形象。
"那天电话里，强哥说的'再来一次'..."
"是最后一轮训练。"习颖微笑，"他总是这样push我。"
赵博摇摇头，突然笑了，笑声中带着一丝疯狂："我以为你出轨了。我跟踪你，查你的手机...天啊，我真是个混蛋。"
习颖伸手握住他的手："不，是我的错。我应该早点告诉你。"她犹豫了一下，"现在你知道了...你怎么想？"
赵博看着妻子眼中的期待和忐忑，突然明白了一件事。
他爱的或许不是那个优雅知性的广告人习颖，而是眼前这个伤痕累累却眼神明亮的战士。
这个认知让他心跳加速。
"我想..."他慢慢地说，"看你打一场。"
习颖的眼睛亮了起来，像是点燃了两团火焰。
她猛地抱住赵博，在他耳边轻声说："今晚就有一场比赛。你会来吗？"
赵博点头，感到一种奇异的兴奋从心底升起。
他忽然意识到，他们的婚姻或许才刚刚开始真正的生活。
然而，当习颖转身去拿水时，赵博的目光落在了墙角的一个小包上。
那是习颖的手提包，拉链没有完全拉上，露出一角红色的布料。
那分明是她在照片中穿的那套性感内衣。
一个可怕的念头击中了他：如果这一切都是谎言呢？如果那些伤痕是化妆，那些训练装备只是道具呢？
赵博的心沉了下去。
他决定，今晚去看比赛前，他要先去一趟凯悦酒店，查一查那天的监控录像。
03
习颖转身去冰箱拿饮料时，赵博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只半开的手提包上。
红色蕾丝布料像一小滩血，刺眼地暴露在黑色包包的缝隙中。
他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。
"给你。"习颖递来一瓶冰镇矿泉水，指尖冰凉。
赵博接过水瓶，强迫自己微笑："谢谢。"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，冰水滑过喉咙，却浇不灭心中燃起的疑虑。
"你刚才说...那些照片是给赞助商看的？"
"嗯。"
习颖点点头，拿起毛巾擦拭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。
"地下搏击也需要资金支持，赞助商要求选手提供一些...有吸引力的宣传材料。"
赵博的目光再次飘向那个手提包：
"所以，你随身带着那些...服装？"
习颖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，随即笑道："哦，那是准备今晚比赛后换的。你知道的，赛后总是满身大汗。"
赵博点点头，没有戳破她的谎言。
他看了看手表："我得回医院一趟，有个病人的检查报告该出来了。晚上比赛几点开始？"
"八点，在城西的废弃工厂。"
习颖迅速回答，仿佛早已准备好这个答案，"要我发地址给你吗？"
"好。"
赵博站起身，假装不经意地指了指角落里的沙袋，"你们平时就在这里训练？"
"大部分时间是的。"习颖跟着站起来，"强哥这里的设备虽然旧，但很齐全。"
赵博走向门口，突然转身："对了，你上次去凯悦酒店是哪天？就是强哥送你去休息那次。"
习颖的眼睛微微睁大，但很快恢复平静："应该是...上个月20号左右吧，怎么了？"
"没什么，随便问问。"赵博笑了笑，"晚上见。"
门在身后关上，赵博的笑容瞬间消失。
他快步下楼，钻进车里，立刻拨通了一个号码。
"老陈，是我。"
他对电话那头的朋友说:"我需要你帮我个忙，查一下凯悦酒店上个月20号左右的监控记录...对，就是习颖公司常合作的那家...我知道这不合规矩，但我有理由怀疑...好，谢了，回头请你吃饭。"
挂断电话，赵博双手紧握方向盘，指节发白。
习颖的谎言天衣无缝，但那个红色内衣是个致命的破绽。
如果真如她所说，那些照片是上个月拍的，为什么内衣会出现在今天的包里？
除非...
他的手机震动起来，是老陈发来的消息："监控调出来了，现在过来？"
赵博发动车子，驶向市中心。
窗外的阳光明媚得刺眼，与车内阴郁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。
他的思绪不断回到那个电话里的喘息声，那个说"再来一次"的男声...现在想来，那语气中的暧昧与情欲，绝非什么训练指导。
凯悦酒店的前台，老陈已经等在那里。
他神色凝重地将赵博带进监控室。
"我本来不该给你看这个，"
老陈压低声音，"但我们是老同学，而且...我觉得你有权知道。"
监控屏幕上显示出上个月20号的前台画面。
赵博屏住呼吸，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，却没有习颖的身影。
直到21号的录像，才出现了熟悉的身影。
习颖穿着那套红色内衣外的风衣，挽着强哥的手臂，两人亲密地走向电梯，强哥的手明目张胆地搭在习颖的臀部。
"这不是20号..."赵博喃喃道。
老陈叹了口气，快速切换了几个日期："不止这一次。"
屏幕上接连出现习颖和强哥出入酒店的画面。
有时是白天，有时是深夜；
有时习颖穿着职业套装，有时是性感连衣裙；
有时两人看起来像普通朋友，有时则亲密得如同热恋中的情侣。
最早的一次记录是在三个月前。
赵博的胃部绞痛起来，仿佛有人在那里打了一个死结。
最让他痛苦的不是这些画面本身，而是习颖眼中那种光彩。
那种她很久没在家里展现过的、充满生命力的神采。
"还有这个..."老陈犹豫了一下，调出一段一周前的录像。
画面中，习颖和强哥坐在酒店大堂的角落，头凑得很近，似乎在密谋什么。
强哥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，习颖快速翻阅着，然后点头。
在放大的画面中，赵博隐约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和"保险"字样。
"能再放大吗？"他的声音嘶哑。
老陈摇摇头："画质有限。但..."
他切换了另一个角度的摄像头，"你看这个。"
在这个角度，可以清楚地看到强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，递给习颖。
习颖将它放进钱包，然后两人起身离开。
赵博的血液仿佛凝固了。
作为医生，他几乎可以肯定那是什么。
某种药物，很可能是有毒物质。
"我需要拷贝这些录像。"他说，声音冷静得可怕。
老陈犹豫了一下，最终点头："别说是从我这里拿的。"
离开酒店时，赵博的手机响了。
是习颖发来的消息："晚上比赛地址：城西工业区23号仓库，8点。爱你。"
赵博盯着最后两个字，感到一阵荒谬的讽刺。
他回复："一定到。"然后立刻拨通了另一个号码。
"张律师，我是赵博。我想咨询一下关于婚姻保险欺诈和...谋杀未遂的法律程序。"
夜幕降临，赵博驱车前往城西工业区，但并非去看什么地下搏击比赛。
他在距离23号仓库两个街区的地方停下，从后备箱取出一个黑色背包。
里面装着他从医院带出来的几样"工具"，以及从老陈那里得到的监控录像备份。
仓库区一片漆黑，只有23号仓库透出微弱的光线。
赵博绕到后方，找到一个隐蔽的通风口。
透过缝隙，他看到里面的场景，呼吸为之一窒。
仓库中央确实搭了一个简易擂台，四周站着十几个观众。
但擂台上没有比赛，只有强哥站在那里，对着手机说着什么。
而习颖，他的妻子，穿着那套红色内衣外披一件透明薄纱，正倚在擂台边与几个男人调笑，完全不像即将参加搏击比赛的样子。
赵博悄悄打开手机录像功能，对准里面。
就在这时，强哥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：
"...计划有变，那傻医生发现了一些东西。对，监控录像...不，他不知道保险的事...药已经准备好了，今晚就动手...对，意外死亡，医疗事故...他值夜班时..."
赵博的手开始颤抖，但他强迫自己稳住镜头。
习颖走到强哥身边，接过电话说了几句，然后两人相视而笑。
那种共谋者的、冷酷的笑容。
就在这时，赵博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。
在寂静的夜色中，那声音如同惊雷。
仓库里的人警觉地转头看向他的方向。
赵博没有看是谁打来的，转身就跑。
身后传来强哥的吼声和杂乱的脚步声。
他钻进车里，猛踩油门，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。
后视镜里，几道车灯亮起，追了上来。
赵博的大脑飞速运转。
他现在明白了。
地下搏击的故事完全是个骗局，目的只是为习颖身上的淤青和频繁外出提供借口。
而那个电话中的喘息声...他痛苦地意识到，那很可能就是他们在他打电话时正在...
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。
追兵越来越近，赵博猛打方向盘，拐进一条狭窄的小路。
他的手机又响了，这次他看了一眼，是医院急诊科的号码。
"赵医生，你在哪？"接起电话，护士焦急的声音传来:
"37床病人突然恶化，需要立即手术！"
赵博愣了一下，随即明白了什么："谁通知你们我需要来做手术的？"
"您太太啊，她说您马上就到..."
赵博的血液瞬间冰冷。
这是个陷阱。
习颖知道他作为医生的职业责任感，算准了他会赶去医院。
而那里等待他的，很可能是强哥和那瓶不明药物。
"告诉值班医生处理，我今晚不过去了。"他简短地说，挂断了电话。
后面的车依然紧追不舍。
赵博知道，他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，整理证据，然后报警。
但首先，他必须甩掉这些追兵。
前方出现一个岔路口，赵博急转弯驶入一条废弃的厂区道路。
在最后一个拐角处，他猛地刹车，关闭车灯，静静等待。
几秒钟后，追兵的车呼啸而过，没有发现隐藏在黑暗中的他。
赵博长舒一口气，但知道这只是一时的安全。
他拿出手机，拨打了110。
"我要报案，有人策划谋杀..."他的声音异常平静，"我有全部证据。"
挂断报警电话后，赵博打开手机相册，翻出一张他和习颖的结婚照。
照片中的习颖笑靥如花，眼中满是他曾经深信不疑的爱意。
谁能想到，这甜蜜的笑容背后，隐藏着如此致命的杀机？
赵博轻轻删除了这张照片，然后启动车子，驶向警局的方向。
在他身后，废弃工厂区的黑暗如同一个巨大的伤口，吞噬了所有关于爱情的天真幻想。
04
警局的灯光惨白刺眼。
赵博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，面前摊开的是他从酒店监控中截取的画面。
王队长是一个鬓角微白、眼神锐利的中年警官，此时他正皱着眉头研究那些照片。
"赵医生，你提供的这些证据确实可疑，"王队长用指节敲了敲习颖和强哥密谋的照片。
"但还不足以证明谋杀意图。那个小瓶子里的东西很关键。"
赵博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，里面存录着仓库里听到的对话。
"我是一名心内科医生，"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，"根据他们的谈话内容——'医疗事故'、'值夜班时'，加上那个小瓶子的形状...我怀疑是洋地黄类药物。"
王队长的眉毛扬了起来："洋地黄？那种治疗心脏病的药？"
"治疗剂量可以控制心律，"赵博的嘴角扯出一个没有笑意的弧度。
"但过量会导致心律紊乱甚至猝死。而且..."他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。
"这是我和习颖的人寿保险单，保额五百万，受益人写的是她。"
"什么时候买的？"
"三个月前，"
赵博的眼神暗了暗，"正好是监控显示她开始和强哥约会的时间。"
王队长吹了声口哨，拿起保险单仔细查看："这确实太巧合了。但我们还需要更直接的证据。"
赵博深吸一口气，做了一个他整晚都在考虑的决定："如果我给他们机会实施计划呢？"
"你什么意思？"
"假装不知道，让他们以为计划还在进行。"赵博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。
"我是医生，可以精确控制症状表现。如果他们真的下毒，我们就能人赃并获。"
王队长沉默了片刻："这很危险。"
"比被动等待他们再次尝试谋杀我更危险吗？"赵博反问。
最终，他们敲定了一个计划。
赵博会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家，而警方会秘密监控。
一旦习颖有所行动，警方就能立即介入。
离开警局时，天已微亮。
赵博站在台阶上，感受着晨风拂过脸庞的凉意。
他掏出手机，看到三个未接来电。
全是习颖的。
最新的一条短信写着："你去哪了？我很担心。回家好吗？"
赵博几乎要为这精湛的演技鼓掌。
他回复："医院急诊，刚忙完。这就回去。"
家，这个曾经温暖的词，现在听起来像个死亡陷阱。
推开门时，习颖正坐在客厅沙发上，穿着那件他最喜欢的淡蓝色睡衣，头发微微凌乱，眼睛红肿，似乎哭过。
看到赵博，她立刻跳起来扑进他怀里。
"你去哪了？我担心死了！"她的声音颤抖，双臂紧紧环抱着他。
赵博僵了一秒，然后回抱她，感受着这个曾经深爱的女人身体的温度。
她闻起来还是那么熟悉。
茉莉花香混着一丝柑橘的气息。
多么讽刺，这具美丽的躯体里现在藏着一颗谋杀者的心。
"抱歉，临时有个急诊。"他轻拍她的背，声音刻意放柔。
"你怎么没去上班？"
习颖退后一步，抹了抹眼角："我请了假...昨晚你没来看比赛，电话也不接，我以为..."
她哽咽了一下，"以为你出事了。"
赵博仔细观察她的表情。
那担忧看起来如此真实，眼角的湿润，颤抖的嘴唇，甚至脖子上因激动而浮现的青筋。
要么她是奥斯卡级别的演员，要么...她确实在乎他？
不，他不能心软。
监控录像不会说谎，保险单不会说谎，仓库里听到的对话不会说谎。
"我太累了，直接回家睡了。"他故意揉了揉太阳穴，"可能有点感冒。"
习颖立刻伸手摸他的额头："你有点发热！快去躺着，我给你煮点粥。"
赵博点点头，任由她牵着手走进卧室。
躺在床上，他看着妻子忙碌的背影，思绪万千。
这是她计划的一部分吗？
先用关心降低他的警惕，再找机会下毒？
半小时后，习颖端着一碗白粥回来，还配了一碟小菜。
"慢慢吃，"
她坐在床边，眼神温柔，"今天我在家照顾你。"
赵博接过碗，注意到她的指甲。
新做了暗红色的美甲，和那套红色内衣很配。
他突然想起在仓库看到的画面：她穿着那套内衣，在强哥面前搔首弄姿的样子。
"谢谢。"他低头喝粥，掩饰眼中的冷意。
一整天，习颖都无微不至地照顾他。
量体温、换冰毛巾、读报纸给他听。
如果不是知道真相，赵博几乎要被这表演打动。
下午，趁习颖去洗澡的空档，他悄悄检查了家里的药箱。
果然，多了一瓶没有标签的眼药水大小的瓶子，藏在阿司匹林盒子后面。
赵博小心地取出来，拧开闻了闻，无味。
他用指尖蘸了一滴，轻轻舔了一下，舌头上立刻传来微微的麻木感。
洋地黄。
毫无疑问。
作为一名心内科医生，赵博对这种药物的特性了如指掌。
他迅速从包里取出事先准备好的替代品。
外观相同的生理盐水，替换了瓶中的内容物，然后将原液保存为证据。
浴室的水声停了。
赵博快速将药瓶放回原处，躺回床上，闭上眼睛。
"睡着了吗？"习颖轻声问，带着沐浴后的清香靠近。
赵博假装被惊醒，微微睁开眼："嗯？"
习颖坐在床边，湿发垂在肩头。
在昏黄的床头灯下，她美得惊心动魄。
赵博想起他们第一次约会时，她也是这样刚洗完澡的头发，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。
"感觉好点了吗？"她问，手指轻轻梳理他的头发。
"好多了。"赵博挤出一个微笑。
习颖俯身，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："我去准备晚饭。有事叫我。"
门关上后，赵博拿出藏在枕头下的手机，给王队长发了条加密消息："发现洋地黄，已替换。计划继续。"
晚饭后，赵博故意表现出轻微的心悸症状。
呼吸急促，手按胸口。
习颖立刻紧张起来："怎么了？哪里不舒服？"
"胸口有点闷..."
赵博虚弱地说，"可能是最近太累了。"
习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，随即更加关切："要不要去医院？或者...我听说有种药对胸闷很有效..."
来了。赵博在心中冷笑，面上却只是摇摇头："不用，休息一下就好。"
半夜，赵博假装熟睡，实则保持高度警觉。
凌晨两点，他感觉到习颖轻轻起身，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。
赵博悄悄跟上，躲在走廊阴影处。
习颖在客厅打电话，声音压得很低但足够清晰："...他今天有症状了...对，心悸...不，还没用药...明天吧，等他去医院值班时...剂量够吗？...好，到时见。"
挂断电话，习颖从药箱取出那个小瓶子，对着灯光看了看，又放回去。
然后她做了一件奇怪的事。
她蹲下来，抱紧自己的膝盖，无声地颤抖，像是在哭泣。
赵博皱起眉头。
她在犹豫？
良心发现？
还是这只是另一层表演？
回到床上，赵博辗转难眠。
他需要更多证据，尤其是关于那笔保险金的。
天亮前，他制定了一个新计划。
05
第二天早晨，赵博宣布感觉好多了，要去医院上班。
习颖极力反对："你应该再休息一天！"
"有个重要病人今天手术，我必须去。"赵博坚持，同时观察她的反应。
果然，习颖的眼中闪过一丝计划得逞的光芒，但很快被担忧掩盖："那...至少让我开车送你。"
"不用，你也有工作。"赵博吻了吻她的脸颊。
"晚上见。"
离开家后，赵博并没有去医院，而是去了附近的咖啡馆，打开笔记本电脑。
通过之前安装在家庭网络上的监控软件，他可以远程查看习颖在家的一举一动。
不出所料，他刚"离开"不到十分钟，强哥就出现在他家门口。
通过摄像头，赵博看到两人热烈拥吻，然后习颖拿出那个小瓶子。
"今晚他值夜班，"习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传来。
"我会把药加在他的咖啡里。等他发作时，没人会怀疑是药物过量，只会以为是突发心脏病。"
强哥狞笑着捏了捏她的下巴："聪明。等保险金到手，我们就去巴厘岛。"
"等等，"习颖突然犹豫了，"如果他...真的死了..."
强哥的表情变得凶狠："现在才心软？别忘了，是你先来找我的。你说过这段婚姻让你窒息，他是个工作狂，从不关心你..."
习颖低下头："我知道...只是..."
赵博握紧拳头，胃部绞痛。
原来在她眼中，他们的婚姻是这样的？
他承认自己工作忙，但哪次不是把她放在第一位？
她生日时他冒雨去买蛋糕，她母亲住院时他连续三天守在病床前...
摄像头里，强哥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："看，保险单已经改好了，受益人是你的名字。五百万，足够我们重新开始。"
习颖接过文件，手指微微发抖。
最终，她点了点头。
赵博关闭电脑，深吸一口气。
现在他有了所有需要的证据。
犯罪动机、犯罪计划、犯罪工具。
是时候收网了。
但他还有一个问题：为什么习颖会变成这样？
那个曾经阳光善良的女孩，怎么会堕落成冷血谋杀犯？
也许，今晚他能得到答案。
晚上，赵博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家，告诉习颖他确实要值夜班。
"十点过去，"
他边吃晚饭边说，"可能要到明早才能回来。"
习颖点点头，眼神飘忽："我给你准备了提神的咖啡。"她指了指厨房台面上的保温杯。
赵博几乎要为这拙劣的手法发笑。
但他只是感激地拿起杯子："谢谢，你总是这么体贴。"
他假装喝了一口，实际上将咖啡倒进了袖子里隐藏的塑料袋。
然后他深情地看着习颖："无论发生什么，你知道我爱你，对吗？"
习颖的眼睛突然湿润了："我...我也爱你。"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。
多么讽刺的谎言。
赵博转身离开，知道警方已经埋伏在医院周围。
今晚，这场死亡游戏将迎来终局。
但他没看到的是，当他关上门后，习颖瘫坐在地上，泪如雨下。
她的手伸向电话，又缩回来，反复几次，最终打给了强哥："他喝下去了...计划...继续..."
06
医院的走廊灯光惨白，赵博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。
他走进值班室，将那个保温杯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，然后取出准备好的注射器和药瓶。
作为心内科医生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洋地黄类药物的致命机理。
它会抑制心肌细胞内的钠钾泵，导致细胞内钙离子浓度升高，增强心肌收缩力的同时，也扰乱心脏电信号传导。
过量使用会导致房室传导阻滞、室性心动过速，最终心脏停搏。
赵博将保温杯中的咖啡倒出一部分，加入少量氯化钾溶液，这会使咖啡呈现洋地黄中毒的特征性高钾状态。
然后他给自己注射了微量阿托品，这会加速他的心率，制造出心律失常的假象。
一切准备就绪，他按下手机上的预设短信，发给王队长："计划进行中。"
然后，他等待着。
窗外，夜色如墨。
赵博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。
一个即将被妻子谋杀的男人。
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五年前的那个雨天，他第一次遇见习颖的场景。
那时她刚大学毕业，因为淋雨而感冒来医院就诊，他是值班医生。
她笑得那么甜，说他是她见过"最温柔的医生"。
谁能想到，这段始于医院的爱情，也将在这里迎来它血腥的终章？
手机震动起来。是习颖的短信："突然想起来有份文件落在你办公室了，我现在过来拿可以吗？"
赵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多么拙劣的借口，但正合他意。
他回复："好的，我在值班室。"
然后，他喝下一口"加料"的咖啡，静静等待药效发作。
十五分钟后，他开始故意表现出洋地黄中毒的症状——恶心、呕吐、视物模糊。
当心率监测器显示他的心跳开始紊乱时，值班护士惊慌地冲了进来。
"赵医生！你怎么了？"
"胸口...闷..."赵博艰难地喘息着，手指痉挛地抓住胸口。
"叫...急诊..."
一阵忙乱后，他被推进了急诊室。
模糊的视线中，他看到医护人员围在身边，各种仪器连接到他身上。
主治医师大声读出他的症状："心率40，血压90/60，心电图显示二度房室传导阻滞...疑似洋地黄中毒！准备地高辛抗体！"
这正是赵博计算好的。
他暗中咬破藏在舌下的胶囊，里面的苦味物质立刻让他的呕吐更加剧烈。
医护人员手忙脚乱地准备抢救，没人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清明。
就在这时，急诊室的门被猛地推开。习颖冲了进来，脸色苍白："赵博！天啊，发生什么了？"
赵博虚弱地伸出手，颤抖地指向她："你...为什么..."
习颖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恐，但很快被担忧掩盖："别说话，保存体力！医生，他怎么了？"
"疑似洋地黄类药物中毒，"主治医师快速说道。
"您知道他接触过这类药物吗？"
"他...他是心内科医生，办公室里有很多心脏药物..."习颖结结巴巴地回答，眼神飘忽。
赵博在心中冷笑。
多么完美的推脱，一个心内科医生意外服用过量自己的药物，多么合理的"医疗事故"。
就在这时，急诊室的门再次打开。
强哥穿着白大褂走了进来。
显然是从哪个倒霉医生那里偷来的。他镇定自若地出示一张伪造的ID卡："我是药理科的王主任，来协助治疗洋地黄中毒。"
主治医师疑惑地皱眉："王主任？我怎么没见过您..."
强哥已经走到赵博床边，拿出一支注射器："这是地高辛抗体，必须立即注射。"
赵博的瞳孔微缩。
这不是什么抗体，而很可能是更大剂量的洋地黄。
他们要确保他死得透透的。
就在强哥准备注射的瞬间，赵博突然抓住他的手腕，声音清晰而冷静：
"强哥，或者我该叫你王志强？前药剂师，因贩卖管制药物被吊销执照，现在是地下搏击组织者。"
整个急诊室瞬间安静下来。
强哥的脸色变得狰狞："你...你没中毒？"
赵博一把扯掉身上的监护电极，坐起身来："哦，我中毒了，但不是洋地黄。"
他举起那个保温杯，"我把它换成了生理盐水加氯化钾。那些症状？只是阿托品和一些小把戏。"
习颖的脸色瞬间惨白，踉跄后退："你...你都知道了？"
"从你包里的红色内衣开始，"赵博的声音冷得像冰，"到酒店的监控，再到你们在仓库里的谈话。我全都知道。"
强哥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术刀，抵在最近的护士脖子上："都别动！否则我割断她的喉咙！"
医护人员惊恐地僵在原地。
赵博却出奇地冷静："你逃不掉的，王志强。警方已经包围了医院。"
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，远处传来警笛声。
强哥的脸色变得更加狰狞，他拽着护士向门口移动："给我让开！否则她死！"
就在这时，习颖做了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。
她扑向强哥，试图夺下那把手术刀："够了！别再杀人了！"
强哥粗暴地推开她，习颖重重撞在仪器车上，额头顿时血流如注。
强哥狞笑道：
"贱人，现在装善良？是你想摆脱你无聊的婚姻，是你同意下毒的！"
"我只想离婚！"习颖哭喊着，血和泪混在一起，"是你告诉我可以拿保险金...是你逼我..."
赵博趁机按下床边的紧急按钮。
瞬间，警铃大作，急诊室的门被猛地撞开，全副武装的特警冲了进来。
"放下武器！你被包围了！"王队长的声音如雷霆般炸响。
强哥眼珠乱转，突然将护士推向警察，自己转身冲向窗户。
就在他准备跳窗逃跑的瞬间，赵博从病床上一跃而起，一个标准的橄榄球擒抱动作将强哥狠狠扑倒在地。
"这一招，"赵博在强哥耳边低语，"是为我差点被你谋杀的婚姻。"
强哥挣扎着还想反抗，但特警已经一拥而上，将他死死按在地上铐了起来。
场面一时混乱不堪。
医护人员忙着照顾受伤的护士和习颖，警察在收集证据，做现场笔录。
赵博站在一旁，看着满脸是血的习颖被扶上另一张病床。
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。
习颖的眼中满是泪水、痛苦和...解脱？
"为什么？"赵博终于问出了这个折磨他多日的问题。
习颖的嘴唇颤抖着："我...我不知道。一开始只是寂寞...你总是那么忙...然后强哥出现，让我觉得自己还活着..."
她哽咽了一下，"等我意识到他想杀人时，已经太晚了...他威胁要杀了我父母..."
王队长走过来，手里拿着一个录音机："赵医生，我们搜查了强哥的车，找到了这个。"他按下播放键。
录音中，强哥的声音清晰可闻："...那傻医生买了保险后，我们就动手...如果你敢反悔，我就把你爸妈扔进江里..."
习颖崩溃地大哭起来："他控制了我的一切...我的手机，我的行踪...我逃不掉..."
赵博沉默地看着这个曾经深爱的女人。她既是加害者，也是受害者。
愤怒、怜悯、痛苦在他心中交织。
王队长清了清嗓子："习女士，你涉嫌谋杀未遂和保险欺诈，必须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。"
习颖绝望地闭上眼睛，点了点头。
就在警察准备带走她时，赵博突然开口："等等。"所有人都看向他。
"她额头上的伤口需要缝合。我是医生，让我来处理。"
王队长犹豫了一下，最终点头同意。
在处置室里，赵博熟练地为习颖清洗伤口，注射麻醉药，缝合。
整个过程两人都沉默不语。
直到最后一针缝完，习颖才轻声说："对不起...我真的..."
"别说了。"赵博打断她，"你知道吗？最讽刺的是什么？"
他苦笑一声，"那天电话里的喘息声...如果你真的告诉我你在健身，我根本不会怀疑。"
习颖的眼泪再次涌出："我本可以有无数次机会回头..."
赵博收起器械，最后看了她一眼："保重。"
走出处置室，赵博感到一种奇怪的平静。
案件告破，凶手伏法，正义得到伸张。
但他的婚姻，他的爱情，他五年来的生活，都随着今晚化为乌有。
王队长走过来拍拍他的肩："你做得很好，医生。冷静、理智、勇敢。"
赵博摇摇头："我只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。"
"习颖可能会因为被胁迫而减刑，但强哥将面临谋杀未遂、绑架威胁等多重指控，余生大概都要在监狱度过了。"
赵博点点头，突然感到一阵疲惫袭来。
他走向窗边，看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。
新的一天即将开始，但对于他来说，这更像是一个时代的结束。
手机震动起来。是医院行政部的消息："赵医生，鉴于近期事件，建议您休假两周..."
赵博关上手机，望向远方初升的朝阳。
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，不知道能否再相信爱情，甚至不知道今晚该回哪个"家"。
但有一点他很确定——
他活下来了，而且会继续活下去。
也许，这就足够了。
更新时间：2025-07-07 07:26:49