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爹是皇帝,我是最不受宠的皇子。
父皇驾崩,那位艳冠后宫的德妃,深夜跪在了我的寝宫外。
“殿下,只要您娶了臣妾,臣妾娘家的兵权和财富,就都是您的。”
我心头一跳。
这是后宫干政,想扶我当傀儡。
我一把拉开门,厉声呵斥:“德妃娘娘,请自重!”
她猛地抬头,脸上没有半分媚态,只有决绝。
她压低声音,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:“皇上没死,他诈死,是为了引出太子背后的势力一网打尽。”
“但他没料到,太子已经和外敌勾结,不日便会兵临城下,屠尽皇室血脉。”
“我是北狄安插的棋子,嫁给你,是我唯一能救你的办法。”
1.
德妃,云舒。
她的话像针,刺得我太阳穴突突地疼。
父皇没死。
太子勾结外敌。
她是敌国棋子。
每一个字,都能将我拖入无尽深渊。
我死死盯着她,想从她脸上找出撒谎的痕迹。
没有。
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意。
“我凭什么信你?”我声音干涩。
她没有回答,而是猛地抓起我的手,用我的指甲在她白皙的手臂上狠狠划了一道。
血珠立刻渗了出来。
“太子的人马上就到,他们会护送所有皇子为父皇守灵。”
“看到这道伤,他们只会以为我深夜求宠,被殿下愤而拒绝。”
话音刚落,寝宫外就传来沉重的脚步声。
甲胄摩擦,杀气腾腾。
为首的太监声音尖利:“太子口谕,为保皇子们安全,特派禁军护卫各位殿下前往太庙守灵,任何人不得有误!”
我心里一沉。
这不是护卫,是软禁。
云舒迅速退到暗处。
我整了整衣冠,拉开门。
禁军统领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:“六殿下,请吧。”
他的眼神,像在看一个死人。
我瞥见他腰间佩刀的刀柄上,缠着一圈狼毛。
北狄人的习惯。
我的心,彻底沉入谷底。
云舒说的是真的。
去太庙的路上,寒风刺骨。
所有皇子都被“请”了出来,一个个面色惨白,像一群待宰的羔羊。
太子李恒站在太庙门口,一身素白孝衣,却掩不住满身的戾气。
他看到我,特意走过来,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“六弟,节哀。父皇走得突然,以后,这江山就要靠我们兄弟了。”
我低着头,声音嘶哑:“全凭太子哥哥做主。”
他满意地笑了,笑声在太庙前回荡,说不出的阴森。
守灵是假,一网打尽是真。
北狄兵临城下,太庙就是我们所有人的葬身之地。
我跪在冰冷的蒲团上,脑中只有一个名字。
云舒。
她是生机,也是死棋。
信她,与虎谋皮。
不信,坐以待毙。
夜半,轮到我守着父皇的灵柩。
大殿里只有烛火在跳动。
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。
我没有回头。
“殿下想好了吗?”是云舒的声音。
她竟也进了这守卫森严的太庙。
“你想要什么?”我问。
“活下去。”
“北狄人攻破皇城,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我这个妖妃。而你,身为前朝皇子,也难逃一死。”
她走到我身边,递给我一个温热的食盒。
“我亲手做的莲子羹,殿下守了一天,该饿了。”
我看着那碗莲子羹,没有动。
她看穿了我的心思,自己拿起勺子,当着我的面吃了一口。
“放心,没有毒。”
“殿下若答应,天亮之后,我自有办法让太子点头,赐我们二人成婚。”
“他会同意?”我不敢相信。
云舒勾起嘴角,笑容里带着嘲弄。
“他会的。因为他觉得,你已经是个死人了。”
“把一个注定要陪葬的女人嫁给一个注定要死的皇子,对他来说,不过是一场羞辱我们的游戏。”
2.
天亮了。
太子李恒果然来了。
他踱步到我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,眼神戏谑。
“六弟,听说德妃娘娘昨夜去你宫里了?”
我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慌乱和羞愤。
“大哥,我……”
“不必解释。”李恒摆了摆手,笑得更开心了,“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嘛。父皇尸骨未寒,你们就……呵呵。”
他身后的禁军统领跟着哄笑起来。
我攥紧了拳头,指甲深深嵌入掌心。
“不过,”李恒话锋一转,“德妃毕竟是父皇的女人,你这么做,可是大不敬。”
我立刻跪下:“大哥,我……我是一时糊涂!”
“也罢。”李恒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,“谁让我是你大哥呢。德妃娘家手握重兵,与其让她以后在后宫惹是生非,倒不如……便宜了你。”
他凑到我耳边,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:“我就把她赐给你,让你在死前,也风光一回。如何?”
他的话,像毒蛇的信子,冰冷黏腻。
我强忍恶心,叩首谢恩:“谢……谢大哥成全。”
他哈哈大笑,转身离去。
那笑声,像在宣告我的死期。
很快,太子赐婚的口谕传遍皇宫。
所有人都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我。
国丧期间,强娶父皇遗孀,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。
他们不知道,我要的,恰恰是命。
一个太监趁着送午膳,悄悄塞给我一张纸条。
是云舒的字迹。
上面只有一个字:等。
我的心又悬了起来。
下午,我被“恩准”回寝宫准备大婚。
我的寝宫,破败冷清,与冷宫无异。
宫人们冷眼旁观,等着看我的好戏。
所谓的大婚,不过是把云舒的寝宫搬一些东西过来。
没有礼乐,没有宾客。
只有无尽的屈辱和监视。
夜幕降临。
云舒穿着一身素衣,被两个太监送了过来。
她没有盖盖头,脸上也没有喜悦。
她走进这破败的宫殿,环视一周,目光落在我身上。
“殿下,委屈你了。”
我摇摇头。
“你说的办法呢?”我开门见山。
她从袖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。
“这是……?”我瞳孔一缩。
“伪造的。”她坦然道,“父皇生前,曾赐我一道盖了玉玺的空白圣旨。”
我倒吸一口凉气。
私藏空白圣旨,这是灭九族的死罪!
“你想做什么?”
“我要你,拿着它,去调动城外的西山大营。”
西山大营,是拱卫皇城的最后一道屏障,只听命于父皇。
“不可能。”我立刻否定,“西山大营统帅周将军,只认虎符,不认圣旨。”
“虎符,我也有。”云舒说着,从发髻上取下一支平平无奇的凤钗。
她拧开钗头,倒出一块小小的,虎头状的金属。
虎符的另一半!
我彻底震惊了。
父皇到底有多信任这个女人?
“周将军是我娘家的旧部,他会信我。”云舒的眼神里透着自信。
“事成之后,你带着西山大营,控制皇城,拥我为帝,然后你做你的摄政太后?”我冷冷地看着她。
“不。”她摇了摇头,“事成之后,你登基为帝。而我,会带着我的人离开,永不回来。”
“为什么?”
她沉默片刻,眼中闪过我看不懂的悲哀。
“我的任务是让这个国家陷入混乱,而不是拯救它。”
“嫁给你,救你,是我任务之外,唯一想做的事。”
“李彻,我不想你死。”
3.
她的声音很轻,却在我心里砸出巨响。
她叫了我的名字。
已经很久没人叫过我的名字了。
我看着她,第一次认真审视这个女人。
她很美,但此刻,这幅画上沾满了身不由己的悲伤。
“计划是什么?”我终于开口。
“今夜三更,太子会在含元殿宴请北狄使者,商议开城门的事。”
“届时,宫中守备最为松懈。你换上太监的衣服,从神武门的暗道出宫,直奔西山大营。”
“我会为你拖住太子。”
“我怎么知道,这不是你和太子联手设下的圈套?”我还是不放心。
云舒惨然一笑。
“殿下,你现在还有得选吗?”
是啊,我没得选。
“好。”我点了点头,“我赌一把。”
我赌你,不会让我死。
熬到三更。
我换上小太监的衣服,脸上抹灰,缩着身子,跟在一个提灯笼的老太监身后。
他是云舒的心腹。
我们一路低头,避开巡逻的禁军,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含元殿灯火通明,隐约传来丝竹笑语。
李恒正在里面,做着卖国求荣的美梦。
神武门的暗道,在含元殿后花园的假山里。
这是皇宫的最高机密,我娘生前曾无意中跟我提过。
没想到,竟成了我唯一的生路。
老太监搬开假山下的石头,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。
“殿下,保重!”
我点点头,钻了进去。
洞里一片漆黑,满是霉味。
不知过了多久,前方终于透出一丝光亮。
出口到了。
我深吸一口气,推开石板。
冰冷的空气和漫天星斗。
我成功了。
我逃出宫了。
可我还没来得及高兴,几把冰冷的钢刀,就架在了我的脖子上。
“六殿下,太子殿下等您很久了。”
黑暗中,走出禁军统领。
他脸上的笑容,比冬夜的寒风还冷。
我的心凉透了。
中计了。
云舒,她骗了我。
“带走!”禁军统领一声令下,我被粗暴地押了起来。
就在这时,一道白影从天而降。
是云舒。
她手持长剑,剑尖滴血。
“放了他。”她的声音冷得像冰。
禁军统领脸色一变:“德妃娘娘?您怎么会在这里?”
“我再说一遍,放了他。”
“娘娘,这是太子的命令,您不要让属下为难。”
云舒不再废话,手腕一抖,长剑化作寒光,直刺禁军统领。
她的剑法,快、准、狠,招招致命。
禁军统领节节败退,他没想到,这个看似柔弱的妃子,竟是武功高手。
“拿下她!生死不论!”他气急败坏地吼道。
周围的禁军一拥而上。
云舒以一敌众,丝毫不落下风。
但她只有一个人。
很快,她的身上就添了几道伤口。
“快走!”她对我吼道,“去西山大营!”
我看着她被包围,看着鲜血染红她的白衣,脚像灌了铅一样。
我走了,她怎么办?
“走啊!”她一剑逼退身前的敌人,声嘶力竭。
“李彻,你想让我们都死在这里吗!”
我咬紧牙,转身向黑暗中狂奔而去。
身后,传来兵器碰撞和她压抑的闷哼声。
我的眼泪夺眶而出。
云舒,等我。
我一定会回来救你。
4.
西山大营,灯火通明。
我衣衫褴褛,浑身是伤地冲到营门前,被当场拿下。
“我要见周将军!”我用尽全身力气吼道。
“什么人,胆敢夜闯军营!”
“我是六皇子李彻!我有虎符!”我从怀里掏出那半块虎符,高高举起。
士兵们面面相觑。
一个皇子,怎么会这副鬼样子。
这时,一个身披铠甲,面容刚毅的中年将领走了出来。
西山大营统帅,周将军。
他看到我,又看到我手中的虎符,脸色大变。
他快步上前,从怀中掏出另外半块。
两块虎符,严丝合缝。
“末将周毅,参见殿下!”周将军单膝跪地。
身后的士兵们齐刷刷跪了一片。
“将军请起。”我扶起他,急切道,“京城有变,太子李恒勾结北狄,意图谋反!父皇危在夕!”
周将军脸色铁青:“末将早就觉得太子非善类!殿下,您说吧,要末将怎么做!”
太子将父皇驾崩封锁得甚是严密,西山大营竟无一人得知。
倒是方便了我。
“立刻点齐兵马,随我回京,清君侧,救驾!”
“末将遵命!”
半个时辰后,三万西山大营精锐,铁甲铮铮,跟着我直扑京城。
我的心里,只有一个念头。
云舒,你一定要撑住!
当我们抵达京城时,城门大开。
街道上空无一人,死一般的寂静。
浓烈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。
我们一路冲到皇宫门口。
宫门同样大开。
门口,吊着几具尸体。
是之前押送我的那个禁军统领和他手下的心腹。
死状极惨。
我心里一沉,冲进宫门。
皇宫里,尸横遍野。
血汇成小溪,在汉白玉的台阶上流淌。
含元殿的方向,火光冲天。
喊杀声,惨叫声,不绝于耳。
我带着一队人马,发疯似的冲向含元殿。
殿前广场上,两拨人正在厮杀。
一方是太子李恒的禁军。
另一方,是一群穿着北狄服饰的士兵。
他们在自相残杀?
我看到了太子李恒。
他披头散发,状若疯魔,嘶吼着:“你们这群背信弃义的畜生!我要杀了你们!”
一个北狄将领模样的男人,一脚将他踹翻,用刀指着他的喉咙,用生硬的汉话嘲笑道:“大燕的太子,就这点本事?还想跟我们大汗平分天下?蠢货!”
李恒的脸涨成了猪肝色。
他被北狄人耍了。
就在这时,我看到了云舒。
她被两个北狄士兵押着,站在那个将领身后。
她换了干净衣服,但脸色苍白如纸。
她看到我,眼中闪过惊讶,随即又被绝望取代。
那个北狄将领也看到了我。
他咧开嘴,笑容残忍。
“哟,又来一个送死的皇子?”
云舒突然挣扎起来,对我拼命摇头,被堵住的嘴里发出“呜呜”声。
她在让我快跑。
我怎么可能跑。
我握紧剑,一步步走向他们。
“放了她。”我的声音透着寒气。
北狄将领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。
“就凭你?和你身后这几千残兵败将?”
他话音刚落,周将军已带大军,将整个广场围得水泄不通。
弓箭上弦,长矛如林。
肃杀之气瞬间弥漫开来。
北狄将领的脸色,终于变了。
5.
“你是谁?”北狄将领死死地盯着我。
“大燕六皇子,李彻。”我一字一顿。
北狄将领的眼神在我、周将军和云舒之间来回扫视。
他似乎明白了什么,突然哈哈大笑。
“好,好一个云舒!好一个大燕的德妃!”
他一把扯掉云舒嘴里的布,恶狠狠地说:“你竟然敢背叛大汗!”
云舒咳了两声,冷冷地看着他:“巴图,我不是背叛大汗,我只是,不想再做棋子。”
“妹妹,你太让我失望了。”巴图的眼神充满了痛心和愤怒。
妹妹?
云舒是这个北狄将领的妹妹?
“你以为,凭着这些残兵败将,就能扭转乾坤吗?”巴图冷笑道,“我们十万大军,已经控制了整个京城!而你们的皇帝,现在,就在我的手上!”
他话音刚落,几个北狄士兵,押着一个身穿龙袍却狼狈不堪的人走了出来。
是父皇!
他真的没死!
但他被抓了。
他所谓的“诈死”计划,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。
“父皇!”李恒看到父皇,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,“父皇救我!儿臣是被冤枉的!”
父皇看都没看他一眼,只是死死地盯着巴图,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。
“北狄蛮夷,安敢如此!”
“哈哈哈!”巴图狂笑道,“老皇帝,你没想到吧?你以为你算计了一切,却不知道,你的枕边人,就是我们大汗最锋利的一把刀!”
他指着云舒,满脸得意。
父皇的目光终于转向了云舒。
那眼神里,充满了震惊、愤怒,和不敢置信的痛苦。
“云舒……你……”
云舒闭上眼睛,两行清泪滑落。
“陛下,臣妾,对不起你。”
“够了!”我一声怒喝,打断了这场闹剧,“巴图,你的目标是我父皇和太子,现在他们都在你手上。放了德妃,我让你带着他们安全离开。”
我不能让云舒有事。
巴图饶有兴致地看着我:“哦?你倒是挺有情有义。不过,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?”
“就凭我身后的三万大军。”我冷冷地说,“就算你们有十万大军,想啃下我这块硬骨头,也得崩掉几颗牙。到时候,就算你们赢了,也是惨胜。你觉得,你们大汗会高兴吗?”
巴图的脸色阴沉下来。
“好,我可以放了她。”巴图沉吟片刻,突然笑了,“但你,要替她做我的人质。”
所有人都看向我。
周将军立刻上前:“殿下不可!”
我摆了摆手。
我看着云舒,她正拼命地对我摇头,眼中满是哀求。
我冲她笑了笑。
这是我二十年来,最轻松的笑容。
云舒,这次换我来救你。
“好。”我干脆地答应,“我跟你走。”
我扔掉手中的剑,一步步向巴图走去。
每一步,都像踩在所有西山大营士兵的心上。
我走到了巴图面前。
他满意地点了点头,示意手下放开云舒。
云舒获得自由,立刻向我冲来,却被北狄士兵拦住。
“李彻,你这个傻子!”她哭喊着。
我没有回头。
“巴图将军,现在,可以放我父皇和太子了吗?”
“当然。”巴图笑得像一只狐狸,“不过,不是放他们走,而是……送他们上路!”
他话音未落,手起刀落。
一道血光闪过。
太子李恒的头颅,冲天而起。
他的脸上,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。
所有人都惊呆了。
父皇更是目眦欲裂:“逆贼!”
“下一个,就是你!”巴图提着滴血的刀,走向父皇。
6.
“住手!”我一声暴喝,手心死死攥住一枚早已准备好的信号烟花。
巴图的刀,停在父皇的脖颈前。
他回头,好整以暇地看着我。
“怎么,六皇子殿下,想反悔了?”
“巴图,你看看你身后。”我冷冷地说。
巴图疑惑地回头。
不知何时,皇宫的宫墙上,站满了一排排的弓箭手。
引弓待发,箭头直指广场中央的北狄士兵。
巴图的脸色,终于彻底变了。
“这……这不可能!你们哪来这么多人!”
“你以为,我只带了三万人来吗?”我讥讽地看着他,“西山大营,满编五万。另外两万人,早就趁乱,控制了皇城的四门和宫墙。”
“从你们踏入这座皇宫开始,你们,就已经是瓮中之鳖!”
巴图的脸一阵青一阵白。
他失算了。
“就算如此,你父皇还在我手上!”巴图色厉内荏地吼道,“你敢乱动,我立刻杀了他!”
“你杀啊。”我的回答,让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包括父皇。
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我,像在看一个怪物。
我迎着他的目光,一字一顿:“父皇,你为了引蛇出洞,不惜拿整个皇室的血脉做赌注。”
“太子哥哥为了皇位,不惜勾结外敌,引狼入室。”
“你们,一个个都那么喜欢赌。”
“现在,轮到我了。”
“我赌你,不敢杀他。”我看着巴图,眼神锐利如刀。
“因为他是你手上,唯一的筹码。杀了他,你将一无所有。而我,将没有任何顾忌,下令放箭,将你们全部射杀于此!”
“然后,我会登基为帝,告诉天下人,是你北狄蛮夷弑君犯上。届时,整个大燕将同仇敌忾,不死不休!”
“巴图将军,你觉得,这笔买卖,划算吗?”
巴图额头上渗出冷汗。
他握着刀的手,在微微颤抖。
他怕了。
死一般地僵持。
就在这时,父皇突然开口了。
“彻儿……朕……朕命令你,放下武器,护朕周全!”
他还在用皇帝的身份,对我发号施令。
我笑了,笑得无比悲凉。
“父皇,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命令我?”
“你……”父皇气得浑身发抖。
“巴图!”我转向他,“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。放了我父皇,带着你的人滚出京城。我保证,绝不追击。”
“否则,玉石俱焚!”
巴图的眼神疯狂闪烁。
突然,他笑了,笑得诡异而狰狞。
“好,好一个六皇子!我今天,算是长见识了!”
他猛地将父皇推向我,同时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圆球,狠狠砸在地上。
“砰”的一声巨响。
一股浓烈的黑烟瞬间弥漫了整个广场。
“撤!”巴图一声令下,北狄士兵护着他,趁着黑烟向宫外退去。
“放箭!”我当机立断。
“殿下,陛下还在他们手里!”周将军急道。
不对!
父皇已经被他推过来了!
我心中警铃大作,猛地向父皇扑去。
晚了。
混乱中,一把匕首无声无息地刺入父皇的后心。
一个伪装成禁军的北狄死士,在完成刺杀后,立刻自刎。
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。
父皇身子一软,倒在我怀里。
他看着我,嘴唇翕动,最终只吐出了一口黑血。
头无力地垂下。
皇帝驾崩。
这一次是真的。
7.
父皇死了。
死在我怀里。
广场上一片死寂。
浓烟散去,巴图和他的北狄残兵,已经退到了宫门口。
他回头,冲我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。
“六皇子,哦不,现在该叫你陛下了。这份登基大礼,你可还喜欢?”
好狠的计谋。
我缓缓放下父皇的尸体,站起身,目光平静地看着他。
“周将军。”
“末将在!”
“传我命令,关闭所有城门,全城戒严。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。”
“遵命!”
“再传我命令,召集百官,入宫议事。”
“遵命!”
周将军领命而去,没有丝毫迟疑。
巴图的笑容僵在了脸上。
他没想到,我竟然如此平静。
“你想干什么?”巴图警惕地问。
“干什么?”我看着他,一步步向他走去。
“杀父之仇,不共戴天。”
“巴图,今天,你和你的人,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。”
我的声音不大,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。
巴图的脸色变了。
他从我的眼中,看到了一种不计后果的疯狂。
“保护将军!”北狄士兵立刻将巴图护在中间。
我没有停下脚步。
我身后的西山大营士兵,也随着我的脚步,缓缓逼近。
铁甲铿锵,长矛如林。
云舒冲到我的身边,拉住我的胳膊。
“李彻,不要冲动!他们还有好几千人,硬拼我们会损失惨重的!”
我轻轻拨开她的手。
“云舒,你看着。”
“看着我是如何为我父皇,为我大燕的子民,讨回这笔血债。”
我走到两军阵前,停下脚步,目光越过巴图,看向他身后的北狄士兵。
“北狄的勇士们。”我开口了,用的是字正腔圆的北狄语。
所有北狄士兵都愣住了。
包括巴图和云舒。
“你们的将军巴图,欺骗了你们。”
“他告诉你们,来京城是为了财富和女人。”
“但他没告诉你们,你们将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。”
“睁开你们的眼睛看看,你们已经被包围了。”
“你们的退路,已经被全部切断。”
“你们的巴图将军,为了他自己的野心,把你们带上了一条死路!”
我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。
北狄士兵们开始骚动。
他们的脸上,露出了恐惧和动摇。
“不要听他胡说!”巴图急了,用北狄语吼道,“他是想分化我们!只要我们冲出去,就能活下去!”
“冲出去?”我冷笑一声,“怎么冲?用你们的血肉之躯,去抵挡我们的箭雨和长矛吗?”
“我给你们一个机会。”
“放下武器,投降。”
“我,大燕新皇李彻,以皇室的荣耀起誓,只要你们投降,我绝不杀你们。”
“我会把你们,贬为奴隶,去为我们大燕,修路,开矿,赎清你们犯下的罪孽。”
“你们的家人,不必再为你们担惊受怕。你们的生命,将以另外一种方式延续。”
“是选择毫无意义地战死在这里,还是选择卑微但真实地活下去,你们自己选!”
我的话,像重锤砸在每个北狄士兵的心上。
“锵啷”一声。
一个年轻的北狄士兵,扔掉了手中的弯刀。
这个声音,像一个信号。
“锵啷”,“锵啷”……
越来越多的北狄士兵,扔掉了武器。
他们选择了活下去。
巴图的脸变成了死灰色。
他败了。
败得一塌糊涂。
“李彻!”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,提着刀向我冲来。
困兽之斗。
我静静地看着他,没有动。
两支利箭从我身后呼啸而至。
一支,射穿了他的膝盖。
一支,射穿了他的肩膀。
巴图惨叫一声,扑倒在地。
周将军上前,将他死死按住。
战斗结束了。
我赢了。
心里却没有丝毫喜悦,只有一片无尽的虚空。
8.
我登基了。
在父皇和太子的灵柩前。
没有盛大的典礼,没有百官的朝贺。
只有冲天的血气,和一片肃杀。
我穿着龙袍,坐在那张冰冷的龙椅上。
殿下,跪着两个人。
巴图,和云舒。
“说吧,北狄的计划是什么?”我看着巴图,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。
巴图抬起头,满脸怨毒。
“成王败寇,要杀要剐,悉听尊便!”
“是吗?”我笑了笑,转向云舒。
“云舒,你来说。”
云舒身子一颤,缓缓抬起头。
她的眼中,充满了挣扎和痛苦。
“陛下……我……”
“叫我李彻。”我打断她,“在这里,没有陛下,只有李彻。”
云舒的眼眶瞬间红了。
她深吸一口气,仿佛下定了决心。
“大汗的计划,是蚕食。”
“他先是派我入宫,迷惑先帝,挑拨先帝和太子的关系。”
“然后,再利用太子的野心,假意合作,骗开京城大门。”
“他的最终目的,是控制大燕皇室,将大燕,变成北狄的牧马场。”
“他算计好了一切,却唯独没有算到你。”云舒看着我,眼神复杂。
“你父皇的诈死,其实也在大汗的意料之中,甚至是他计划的一部分。”
我瞳孔一缩。
“什么意思?”
“先帝身边,除了我,还有大汗的第二枚棋子。”
“这颗棋子,地位比我更高,隐藏得比我更深。”
“是他向大汗泄露了先帝的计划。也是他引诱先帝,走进了巴图设下的陷阱。”
第二颗棋子?
一个我意想不到的名字,浮现在我的脑海。
我猛地看向殿外,那个一直侍立在父皇身边,慈眉善目的老太监。
王德。
宫里的总管太监。
父皇最信任的奴才。
是他,一手操办了所有丧仪。
是他,向太子告密,说云舒深夜求见我。
是他,引着禁军统领,在神武门外堵住了我。
原来,一直都是他。
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。
“把他带进来。”我声音嘶哑。
很快,王德被押了进来。
他跪在地上,浑身发抖,嘴里还在喊冤。
“陛下,冤枉啊!老奴对先帝忠心耿耿啊!”
“忠心耿耿?”我冷笑,“王德,你在这宫里,待了多少年了?”
“回……回陛下,四十年了。”
“四十年。”我点了点头,“四十年前,大燕与北狄一战,北狄惨败,当时的北狄王子被俘,送入我大燕皇宫为奴。”
“为了活命,他亲手阉割了自己,改名换姓,从一个小太监,一步步爬到了总管太监的位置。”
“他潜伏四十年,为的就是今天。”
“王德,或者说,我该叫你,北狄的王子,呼延德?”
这是我无意间听闻的皇室秘辛,没想到今日竟应上了。
我的话像惊雷,劈在他身上。
他的脸瞬间没了血色,瘫软在地。
一切都完了。
“为什么?”我看着他,问出最后一个问题。
“为什么?”王德突然抬起头,眼中迸发出滔天恨意,“你问我为什么?”
“四十年前,是你们大燕,毁了我的国家,杀了我的父汗!”
“我恨!我恨你们每一个姓李的人!”
“我看着你们父子相残,兄弟阘墙,我每天都觉得痛快无比!”
“李彻,你就算杀了我,也改变不了事实!你们大燕的皇帝,死在了我的计谋之下!你们高贵的太子,像狗一样被砍了头!”
“哈哈哈哈!值得!太值得了!”
他状若疯魔地狂笑着。
我静静地看着他笑完,才缓缓开口。
“你说的没错,父皇和太子,都死了。”
“但是,你忽略了一件事。”
“他们死了,我还在。”
“大燕,也还在。”
“而你,和你的北狄,将为你们的所作所为,付出最惨痛的代价。”
我站起身,走到他的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
“来人。”
“将呼延德,施以凌迟之刑,传首九边。”
“将巴图,五马分尸,以儆效尤。”
“我要让所有北狄人知道,犯我大燕者,虽远必诛!”
9.
处置了王德和巴图,我的目光落在殿中最后一个人身上。
云舒。
她静静地跪在那里,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玉雕。
“你呢?”我问,“你有什么想说的?”
她抬起头,惨然一笑。
“成王败寇,任凭处置。”
她闭上眼睛,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。
我看着她,心里五味杂陈。
她骗了我,也救了我。
她是北狄的棋子,但她也救了我的女人。
“你走吧。”我沉默许久,终于开口。
云舒猛地睁开眼睛,不敢置信地看着我。
“你说什么?”
“我说,你走吧。”我重复了一遍,“离开京城,离开大燕,回你的北狄去。从此以后,我们两不相欠。”
“为什么?”她颤声问道,“我背叛了北狄,也背叛了大燕,我是个罪人,我该死。”
“你该死,但不是现在。”我看着她,眼神深邃,“我要你活着。”
“我要你回到北狄,告诉你那位雄才大略的大汗。”
“告诉他,他输了。”
“告诉他,他最锋利的一把刀,如今断了。”
“告诉他,洗干净脖子等着我。”
“三年之内,我李彻必将踏平北狄王庭,用他的头颅,来祭奠我父皇的在天之灵!”
我的话,掷地有声。
云舒呆呆地看着我,眼中充满了震撼。
她从我身上,看到了一种属于帝王的霸气。
“我……”她张了张嘴,却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“走吧。”我转过身,不再看她,“趁我还没改变主意。”
云舒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那一眼,仿佛要将我的样子刻进灵魂里。
她站起身,缓缓向殿外走去。
走到门口时,她停下脚步,没有回头。
“李彻,保重。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。
然后,她消失在门外。
我知道,我放走的可能是一个巨大的麻烦。
但我不后悔。
周将军走了进来,脸上带着忧虑。
“陛下,就这么放她走了?”
“嗯。”
“可是,放虎归山,恐怕……”
“朕知道。”我打断他,“但朕,更需要一个理由。”
“一个让大燕所有将士,同仇敌忾,誓死一战的理由。”
“一个让朕,时刻保持清醒,不敢有丝毫懈怠的理由。”
周将军看着我,眼神从忧虑变成了敬佩。
他单膝跪地,声音铿锵有力。
“末将,誓死追随陛下,踏平北狄,扬我国威!”
“好。”我扶起他,“但不是现在。”
“当务之急,是稳定朝局,安抚民心。”
“传朕旨意,大赦天下,减免赋税三年。”
“所有在此次动乱中死难的将士、百姓,皆厚恤其家属。”
“另外,将太子李恒、总管太监王德勾结北狄,意图谋反的罪行,昭告天下。”
“朕要让所有人都知道,谁是忠,谁是奸。”
一系列的命令,从我口中有条不紊地发出。
周将军一一记下,领命而去。
偌大的宫殿,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。
我走到龙椅前,轻轻抚摸着冰冷的扶手。
从今天起,我就是这万里江山的主人。
10.
京城的秩序,在我的雷霆手段下,迅速恢复平静。
我诛杀了太子所有党羽,将他们贪赃枉法的证据公之于众,赢得了百姓一片叫好。
我提拔了周将军等一批平乱功臣,将兵权牢牢握在自己手中。
我召见了那些在动乱中瑟瑟发抖的文官。
我没有杀他们,只是告诉他们,大燕需要他们来治理这个满目疮痍的国家。
很快,朝堂之上再也听不到反对的声音。
所有人都对我俯首称臣。
我成了大燕有史以来权力最集中的皇帝。
但我并不快乐。
每当夜深人静,我都会想起父皇死在我怀里的那一幕,想起云舒离开时决绝的背影。
仇恨和思念,啃噬着我的内心,让我无法安眠。
我开始拼命处理政务,用繁忙来麻痹自己。
我要让大燕,在最短的时间内,变得强大起来。
强大到足以支撑我完成那个誓言。
时间悄然流逝。
转眼,一年过去了。
大燕在我的治理下,走出了动乱的阴影,欣欣向荣。
而北狄,却陷入了内乱。
云舒回国后,将京城发生的一切,告诉了北狄大汗。
大汗震怒,却又无可奈何。
他最精锐的先锋军全军覆没,最信任的弟弟和最得力的王子被处死。
这是北狄百年来,从未有过的惨败和羞辱。
更致命的是,云舒散布了一个惊天秘密。
当年,老汗王并非战死,而是被现在的这位大汗,也就是他的亲儿子,暗中下毒害死的。
这个秘密,彻底引爆了北狄的内部矛盾。
原本就不满的几个部落,在云舒的号召下,公然起兵讨伐大汗。
北狄,陷入了分裂和内战。
这一切,都是周将军通过边关探子告诉我的。
我听完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。
“时机,快到了。”
又过了半年。
北狄内乱愈演愈烈,双方都损失惨重。
而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切。
三十万大军,粮草充足,兵甲精良,在边境集结待命。
只等我一声令下。
出征前夜,我一个人登上皇城角楼,俯瞰着脚下繁华宁静的都城。
一年前,这里还是尸山血海。
一年后,这里已恢复生机。
我的心里,涌起一股豪情。
“父皇,你看到了吗?”
“你的彻儿,没有让你失望。”
“很快,我就会用北狄王的头颅,来祭奠你。”
我抽出腰间长剑,直指北方。
“大军,开拔!”
11.
我御驾亲征。
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,跨过边境,杀入北狄草原。
势如破竹。
北狄的军队在内战中元气大伤,面对我大燕的虎狼之师,几乎毫无抵抗之力。
一座座城池被攻破,一个个部落投降。
我没有下令屠杀,只要他们交出牛羊兵器,继续做他们的牧民。
我的仁慈,为我赢得了大部分北狄底层人民的好感。
他们甚至开始期待我的到来,因为这意味着战争的结束。
北狄大汗彻底慌了。
他一面派人求和,愿意称臣纳贡。
一面又集结最后的力量,准备与我决一死战。
我拒绝了他的求和。
我只要他的命。
决战的地点,在北狄王庭外的广阔草原上。
北狄大汗倾其所有,集结了十万骑兵。
他们是草原上最后的雄鹰。
而我,有二十万步兵,和十万铁骑。
战鼓擂响。
苍凉的号角声在草原上回荡。
“杀!”
两支大军像两股洪流,狠狠撞在一起。
喊杀声震天动地,鲜血染红了草原。
北狄骑兵悍不畏死,用弯刀和生命捍卫最后的家园。
我大燕的士兵同样寸步不让,为了国家的荣耀奋勇杀敌。
我身先士卒,亲手斩杀了十几个北狄勇士,极大地鼓舞了全军的士气。
战斗从清晨持续到黄昏。
草原上尸横遍野,血流成河。
最终,北狄人撑不住了。
阵型开始溃散。
大汗带着几个亲兵仓皇逃窜。
“周将军!”我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,大吼道,“率领铁骑,追!务必,取下大汗首级!”
“遵命!”
周将军率一万铁骑,像尖刀般插入敌阵,追杀而去。
而我,则率领大军攻向了那座孤零零的北狄王庭。
守军早已闻风丧胆,象征性地抵抗了一下,就开门投降。
我骑着马,缓缓走进了这座只在梦里来过的城市。
城里百姓都躲在家里,街道空无一人。
只有风卷起地上的尘土。
我一路来到王宫前。
王宫门口,站着一个女人。
她穿着一身白色狐裘,在风中衣袂飘飘。
是云舒。
她瘦了,也憔悴了,但眼神却比以前更加明亮坚定。
她静静地看着我,没有说话。
我也看着她。
千言万语,都化作了沉默。
许久,她才缓缓开口。
“你来了。”
“我来了。”
“你赢了。”
“我赢了。”
“恭喜你。”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,“你完成了你的誓言。”
“这也有你的功劳。”我由衷地说。
若不是她引爆北狄内乱,我不可能这么轻易取胜。
她摇了摇头。
“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。”
“我不想再看到我的族人,因为一个人的野心,而陷入无休止的战争。”
“李彻,谢谢你。”她向我深深鞠了一躬,“谢谢你结束了这一切。”
我翻身下马,走到她的面前。
“接下来,你有什么打算?”
“我?”她自嘲地笑了笑,“我是个叛徒,北狄没有我的容身之处,大燕也容不下我。”
她看得很透彻。
我心中清楚,当初她选择嫁我,不过是想将我捆绑在她的战车上,摆脱棋子的宿命。
我们是盟友,不是爱人。
“天下之大,你可以去任何地方。”我说。
“我以大燕皇帝之名,许你一生自由。”
云舒身子一震,猛地抬起头,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。
她看着我,许久,才缓缓笑了,释然又轻松。
“多谢陛下。”
临别前,我还是问出了那个一直盘桓在我心底的问题。
“为什么是我?”
“在那么多皇子中,为什么选择了我这个最不起眼的?”
云舒的目光变得悠远。
十年前,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夜。
一个小乞丐在街角缩成一团,冻得奄奄一息。
一个身着华服的少年,将三个热腾腾的馒头和一件御寒的白色狐裘大氅,递给了这个小乞丐。
只是片刻,云舒回过神来。
当年那个少年的眉眼渐渐与眼前的人重合。
“因为殿下虽然看似是人人嫌弃的废物皇子,却从未苛待过身边的宫女太监。”
“我想,一个对奴才都心存善念的人,将来一定会是个好皇帝。”
她说完,向我深深一拜,翻身上马。
白色的狐裘,消失在草原的尽头。
就在这时,周将军回来了。
他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。
是北狄大汗。
“陛下,幸不辱命!”
我看着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,心中百感交集。
父皇,太子,王德,巴图,北狄大汗……
所有的一切,都结束了。
我抬起头,看着草原上绚烂的晚霞。
更新时间:2025-11-06 01:24:36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