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河组织大家长中毒濒死,苏暮雨率慕雨墨、谢七刀前往药王谷求医,途中遭正道围剿与师兄苏昌河暗算。在内忧外患中,三人于忠诚与背叛、杀戮与道义间挣扎,最终揭示暗河权力更迭背后的人性微光。
1
暗河天机殿,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。
我,苏暮雨,暗河蛛影家长,站在殿下,眼观鼻,鼻观心。
高坐宝座之上的,是暗河的大家长,整个江湖黑夜的帝王。
他正在训话,声音不大,却压得在场所有家长、长老喘不过气。
突然。
“咳……咳咳……”
大家长猛地剧烈咳嗽起来。
他捂住嘴,指缝间渗出诡异的黑色。
下一秒,他猛地喷出一大口黑血,身体一软,从宝座上直挺挺地栽了下去。
“砰”的一声,身体砸在地板上,再无声息。
全场死寂。
随即,大乱。
“大家长。”
“保护大家长。”
离得最近的长老苏昌河第一个冲了上去。
他脸上挂着焦急,动作却有条不紊。
他蹲下身,假意探查大家长的鼻息。
我看得分明。
他宽大的袖袍下,一根闪着幽光的毒针悄无声息地滑到指尖。
他想确认毒性,甚至准备补上致命一击。
他的手指,即将触碰到大家长颈部的大动脉。
我没有动。
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表演。
苏昌河的手停住了。
他抬起头,脸上换上了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。
他缓缓起身,对着殿内所有惊慌失措的人,用沉痛的声音宣布。
“大家长……不幸薨逝了。”
轰。
整个天机殿炸开了锅。
“不可能。”
“大家长神功盖世,怎么会……”
苏昌河抬手,压下所有议论。
“此时不是悲伤的时候。”
“暗河不可一日无主。”
“我提议,由我暂代首领之位,稳定大局,彻查大家长死因。”
他话音刚落,几名与他交好的长老立刻站了出来。
“苏长老深谋远虑,我等附议。”
“没错,当务之急是稳定组织。”
苏昌河的嘴角,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得意。
他环视全场,似乎在等待更多人的支持。
就在这时。
一只手,如同铁钳,从地上猛地伸出,死死抓住了苏昌河的脚踝。
是大家长。
那个被苏昌河宣布“已死”的大家长。
他猛然睁开了双眼,眼神中没有垂死的浑浊,只有冰冷的威严。
苏昌河的脸色“唰”地一下变得惨白。
他想挣脱,却发现那只手蕴含的力量让他动弹不得。
所有人都惊呆了。
大家长没有看他。
他的目光越过所有人,落在了我的身上。
他用一种微弱,但清晰到足以让殿内每个人都听见的声音,下达了命令。
“传我令。”
“我之一切安危……”
“皆由‘蛛影’家长,苏暮雨,全权负责。”
“任何人,不得干涉。”
说完,他松开手,再次“昏死”过去。
整个大殿,鸦雀无声。
苏昌河僵在原地,脸上一阵青一阵白。
这是当着所有高层的面,对他最响亮的一记耳光。
他所谓的“主持大局”,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。
所有人的目光,都聚焦到了我的身上。
我能感受到苏昌河那几乎要将我洞穿的眼神,充满了杀意和无法理解的惊疑。
我没有理会他。
我走到大家长身边,平静地将他扶起。
然后,我对着所有人宣布。
“即刻启程,前往药王谷求医。”
我的声音不大,却不容置疑。
我抱着大家长,无视身后苏昌河那双快要喷火的眼睛,一步步走出了天机殿。
大戏,开场了。
2
机关马车平稳地驶离了暗河总部。
车厢内,只有我和“昏迷不醒”的大家长。
我仔细检查了车厢的每一个角落,确认没有任何窃听的机关。
然后,我对着躺在软榻上的大家长,轻声说了一句。
“安全了。”
下一秒,原本“垂危”的大家长缓缓坐起了身。
他脸色依旧苍白,但呼吸平稳,眼神锐利,哪里还有半分垂死之相。
他看着我,开口了。
“苏暮雨,你刚才很镇定。”
我回答。
“我相信大家长。”
他点了点头,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。
“我中的毒,是真的。”
他语出惊人。
“此毒名为‘三日轮回’,是我与药王谷主辛百草,花了三年时间共同研制出来的。”
“它的效果只有一个,假死。”
“每隔三日,便会呈现一次死亡假象,气息全无,脉搏停止,与死人无异。”
我瞬间明白了。
“您是为了引蛇出洞。”
大家长眼中闪过一丝赞许。
“没错。”
“暗河这棵大树,根已经开始烂了。”
“以苏昌河为首的叛党,早已形成气候,他们勾结外部势力,妄图打败我亲手建立的秩序。”
“若不连根拔起,暗河危在旦夕。”
他从怀中取出三枚精致的锦囊,递到我面前。
锦囊由特制的鲛油布制成,水火不侵。
上面分别用金线绣着三个字:人和、天时、地利。
“苏暮雨,接下来的路,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明确的指示。”
“此行名为‘求医’,实为‘钓鱼’。”
“而你,不是护卫,是执竿的渔夫,是这出戏的导演。”
“你的任务,就是让所有藏在黑暗里的鬼,都按捺不住,自己从洞里走出来。”
“这三枚锦囊,是我为你准备的底牌,不到万不得已,不可轻易动用。”
我接过锦囊,入手微沉。
我清楚,这三件东西,将是决定此行成败的关键。
大家长继续说道。
“苏昌河不会让你轻易到达药王谷。”
“他会用尽一切手段,在路上截杀你。”
“而我,需要你配合他,演好一个‘护卫不力,随时会死’的戏码。”
他顿了顿,又指定了两个人。
“此行,我为你选了两个帮手。”
“‘天刀’谢七刀,‘傀儡师’慕雨墨。”
他看着我,眼神深邃。
“谢七刀,勇猛无双,刀法大开大合,是吸引明面上所有火力的最佳人选,他负责演‘莽夫’。”
“慕雨墨,傀儡术精妙绝伦,擅长侦查、情报与暗杀,是你暗中布局的利刃,她负责当‘奇兵’。”
“他们两人,对我绝对忠诚,是这出戏能否唱好的关键。”
“而你,苏暮雨,你是大脑。”
“你要做的,就是用好他们,用好我给你的底牌,把苏昌河和他背后所有的人,全部钓出来,然后一网打尽。”
我将三枚锦囊贴身收好,躬身领命。
“暮雨明白。”
从这一刻起,我的身份变了。
我不再是被动的护卫。
我是掌控全局的导演。
我清楚,前路将是苏昌河为我精心准备的重重杀局。
而我,将在这条布满陷阱的路上,为他搭起一个通往地狱的舞台。
我开始思考,如何利用我这个看起来只有三个人的“弱小”护送团队,来钓出苏昌河的第一批棋子。
我的嘴角,勾起一丝冷意。
游戏,现在才刚刚开始。
3
马车驶出暗河势力范围,进入了一处名为“一线天”的狭长峡谷。
两侧是高耸入云的峭壁,道路仅容一车通过。
是个绝佳的埋伏地点。
谢七刀握紧了他那柄比门板还宽的重刀,神情戒备。
慕雨墨则看似在闭目养神,手指却在袖中飞快地捻动着什么。
我依旧撑着那把黑色的油纸伞,仿佛在游山玩水。
突然,风声变了。
数十道黑影,如同蜘蛛一般,利用特制的蛛丝,从两侧光滑的山壁上飞荡而下。
他们动作迅捷,悄无声息,转瞬间便将我们的马车团团围住。
黑衣,弯刀,脸上带着狰狞的蜘蛛刺青。
是苏昌河麾下的精锐部队,“蜘蛛”。
为首的刀客,脸上的蜘蛛刺青最大,也最狰狞。
他扛着刀,走到马车前,目光轻蔑地从我们三人脸上一一扫过。
最后,他看着我,狂妄地大笑起来。
“苏暮雨,大家长真是老糊涂了。”
“居然派你这么个病秧子,带一个莽夫和一个丫头片子来送死。”
“真是可笑。”
他用刀尖指了指马车。
“乖乖交出老东西的尸体,爷爷我心情好,可以留你们一个全尸。”
谢七刀的额头青筋暴起,握刀的手咯咯作响。
他刚要发作,我用眼神制止了他。
面对挑衅,我一言不发,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。
这种无视,比任何反驳都更让对方愤怒。
果然,那刀客脸色一沉。
“不识抬举的东西,给我上,剁碎了他们。”
谢七刀早已按捺不住。
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,挥舞着门板似的重刀,如同一辆失控的战车,正面冲向了敌阵。
刀风呼啸,势不可挡。
几乎所有“蜘蛛”刺客的注意力,瞬间都被他吸引了过去。
他们以为,这个莽夫就是我们唯一的战力。
他们错了。
就在所有人都被谢七刀狂暴的刀法吸引时。
我的身影,在原地缓缓变淡,直至消失。
下一瞬。
我出现在了那名领头刀客的身后,仿佛一开始就站在那里。
他甚至没有察觉。
依旧在指挥着手下围攻谢七刀。
我手中的黑伞,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柄无鞘的细剑。
剑身如秋水,不带一丝杀气。
剑尖轻轻一送。
无声无息地划过他的咽喉。
没有鲜血喷溅,只有一道细细的红线。
那名刀客脸上的狂妄笑容,彻底凝固了。
他难以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脖子,想说什么,却只能发出“嗬嗬”的声响。
然后,轰然倒地。
他的生命,连同他的声音,都被我这一剑永远封存了。
领头者被秒杀,敌人的阵型瞬间大乱。
就是现在。
慕雨墨发动了。
数个通体漆黑、形态各异的战斗傀儡,如同地狱的使者,悄无声息地从地下破土而出。
它们有的手持利刃,有的口喷毒针,有的身形如电。
如同鬼魅般,精准地收割着那些惊慌失措的刺客。
惨叫声此起彼伏,但很快就归于沉寂。
整场战斗,从开始到结束,不到一分钟。
峡谷内,除了我们三人,只剩下一名吓得瘫软在地、裤子都湿透的活口。
我走到他面前,伞中剑已经收回。
我依然是那个撑着黑伞的病弱公子。
我用伞尖轻轻抬起他的下巴,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。
“回去告诉苏昌河。”
“清道夫来了,垃圾就该消失。”
说完,我移开伞。
“滚吧。”
那名刺客如蒙大赦,连滚带爬地向峡谷外逃去。
看着他狼狈的背影,我知道。
他会带回去一个苏昌河最想听到的故事。
一个关于我们如何依靠偷袭和蛮力,侥幸惨胜的故事。
而这,正是我想要的。
好戏,要一幕一幕地演。
4
苏昌河的密室里。
那名幸存的“蜘蛛”刺客,正跪在地上,浑身颤抖地汇报着战斗经过。
“……他们,他们先是那个拿大刀的莽夫冲出来,我们的人都被他缠住了。”
“然后苏暮雨那个病秧子,不知道用了什么诡计,偷袭杀死了老大。”
“最后,那个女的……她放出了几个古怪的铁疙瘩,我们一时不察,才……才全军覆没的。”
我能想象得到,苏昌河听到这番话时的表情。
他一定会根据这片面又充满恐惧的描述,得出一个他最愿意相信的结论。
苏暮雨本人实力平平,只会偷袭。
谢七刀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。
慕雨墨的傀儡术只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。
整个团队,配合生疏,不堪一击。
之所以能赢,纯属侥幸。
果然,没过多久,慕雨墨的微型侦查傀儡就传回了新的情报。
苏昌河,启动了他的第二步棋。
他没有再动用自己的核心力量。
一个聪明的猎人,在不确定猎物实力前,是不会轻易让自己冒险的。
他选择借刀杀人。
他联系了在江湖上以火器闻名的“霹雳堂”。
我看着慕雨墨用特殊墨水描绘出的情报图,上面清晰地标注着霹雳堂的动向。
苏昌河对霹雳堂堂主许诺了重金,以及一个虚假的未来。
事成之后,暗河将与霹雳堂平分江湖黑道的利益。
他还故意夸大了我们这支小队携带的“财富”和“秘籍”,引诱那个贪婪又自大的霹雳堂主出手。
“真是老套的手段。”
谢七刀不屑地哼了一声。
慕雨墨补充道。
“不止。根据截获的密信,苏昌河还安排了一批顶尖刺客,伪装成霹雳堂的弟子,混进了他们的队伍。”
“他们的任务是,一旦我们被火器阵重创,就立刻动手,刺杀霹雳堂堂主,再把我们解决掉。”
“这样一来,所有知情人都死了,责任可以完全推给‘内讧’的霹雳堂,而他苏昌河,则干干净净。”
一石二鸟,够狠,也够蠢。
我看着地图上一个被标记为“火云峡”的地方。
那里,是霹雳堂为我们准备的葬身之地。
也是我为苏昌河准备的第二个惊喜。
“我们继续前进。”
我淡淡地说道。
谢七刀有些不解。
“明知道是陷阱,我们还往里钻。”
我看了他一眼。
“鱼饵已经撒下,总要给鱼咬钩的机会。”
“走吧,去看看霹雳堂的火器,是不是像传说中那么厉害。”
马车继续前行,很快便驶入了火云峡。
峡谷两侧的山壁,呈现出一种被烈火灼烧过的暗红色。
当我们走到峡谷中央时。
“轰隆隆……”
伴随着一阵巨响,峡谷的入口和出口,被两块巨大的落石彻底封死。
我们成了瓮中之鳖。
紧接着,两侧山壁上,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人影。
数百名霹雳堂的火炮手,推着一门门闪着金属寒光的火炮,对准了我们。
一个穿着华丽,身材肥胖的中年人,在众人的簇拥下,出现在山壁顶端。
他就是霹雳堂堂主。
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,脸上是猫捉老鼠般的傲慢。
“暗河的杂碎们。”
“今天,就是你们的死期。”
“遗言想好了吗。”
数百门火炮的炮口,如同数百只凝视着死神的眼睛,齐齐对准了我们。
苏昌河的毒计,似乎已经成功了。
空气中,弥漫着火药和死亡的味道。
5
数百门火炮,黑洞洞的炮口散发着死亡的气息。
谢七刀全身肌肉紧绷,重刀拄地,护在马车前,眼神如临大敌。
“一会我冲左边,雨墨你负责右边,苏暮雨,你看好大家长。”
他已经做好了死战的准备。
慕雨墨没有说话,但她的双手已经藏在袖中,无数根细不可见的丝线连接着地面之下,蓄势待发。
我却异常镇定。
我伸手拍了拍谢七刀的肩膀。
“稍安勿躁。”
“杀鸡,焉用牛刀。”
在他们疑惑的目光中,我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了第一个锦囊。
上面用金线绣着一个“人”字。
我打开锦囊,里面只有一枚古朴的、看不出材质的令牌。
我拿着令牌,独自一人,撑着伞,缓缓向阵前走去。
山壁上的霹雳堂堂主见状,发出一阵嘲讽的笑声。
“怎么,想投降了。”
“晚了。”
“本堂主今天就要用你们的血,来祭我霹雳堂的威名。”
我没有理他。
我走到一个空旷的位置,确保他能清楚地看到我。
然后,我高高举起了手中的令牌。
我将内力贯注于声音之中,朗声喝道。
“霹雳堂堂主,你看清楚这是什么。”
“三百年前,贵派祖师爷唐烈,在东海之滨被仇家追杀,身负重伤,是我暗河初代大家长出手相救。”
“唐烈祖师立下血誓,欠我暗河一个人情,永世不忘。”
“此令牌,便是信物。”
“今日,我苏暮雨,代暗河前来,讨还这个人情。”
我的声音,在峡谷中回荡,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。
山壁上,霹雳堂堂主的笑声戛然而止。
他死死地盯着我手中的令牌,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。
“不可能……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……”
这,是只有历代霹雳堂堂主才知道的门派最高密辛。
祖训有言,见此令如见祖师,持令者有任何要求,霹雳堂必须无条件服从一次。
就在他震惊犹豫,不知所措之际。
异变突生。
在他身后的亲卫队中,数名伪装成霹雳堂弟子的刺客,眼中凶光一闪。
他们见势不妙,立刻暴起发难。
数道淬了剧毒的暗器,如同毒蛇的獠牙,无声无息地射向堂主的后心。
这是苏昌河的“灭口小队”。
“堂主小心。”
周围的霹雳堂弟子惊呼,但为时已晚。
说时迟,那时快。
就在暗器即将及身的瞬间,我的身影从原地消失。
下一秒,我已经出现在堂主的身后,手中的黑伞“唰”地一下撑开。
伞面由天外陨铁混合金蚕丝所制,水火不侵,刀剑难伤。
“叮叮当当”一阵脆响。
所有淬毒暗器,全部被伞面挡下,无一落空。
那几个刺客见一击不成,便要自尽。
我冷笑一声。
“想死,问过我没有。”
我手腕一抖,几枚石子从袖中飞出,精准地打中了他们的麻穴。
几人瞬间软倒在地,动弹不得。
我收起伞,转身看着惊魂未定的霹雳堂堂主,嘴角带着一丝嘲讽。
“堂主,苏昌河给你准备的‘盟友’,就在你身边。”
同时,我的目光扫过人群,精准地点出了另外几名气息不对的伪装者。
“还有你,你,和你。”
“苏昌河的后手,还真不少。”
霹雳堂堂主又惊又怒。
他终于明白,自己从头到尾都被苏昌河当成了可以随意牺牲的棋子和替罪羊。
一股被欺骗、被利用的怒火,冲昏了他的头脑。
他肥胖的脸上涨成了猪肝色,指着那些被我制住的刺客,以及峡谷外苏昌河派来监视的“蜘蛛”部队,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。
“调转炮口。”
“给我把这些混进来的杂碎,还有外面那些看戏的蜘蛛,全部轰成飞灰。”
“开炮,立刻开炮。”
瞬间,火炮齐鸣。
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彻云霄。
苏昌河精心布置的“灭口小队”和监视部队,在他们自己人准备的火炮下,被轰得尸骨无存。
一场必死的杀局,被我轻易化解。
我还顺手收获了霹雳堂的全部物资补给,以及一个死心塌地、恨苏昌河入骨的临时盟友。
苏昌河,又赔了夫人又折兵。
我仿佛已经能看到他气急败坏的样子了。
6
霹雳堂计划的惨败,让苏昌河彻底暴怒。
他意识到,江湖手段恐怕已经奈何不了我。
于是,他决定动用更高层面的力量。
慕雨墨的侦查傀儡传回了新的情报。
苏昌河的目标,是军事重镇,“天水城”。
天水城城主,是他经营多年的一颗重要棋子。
就在我们抵达天水城的前一天。
苏昌河派出的顶尖刺客,潜入了城主府。
他们用的是苏昌河的独门毒药,“蚀心散”。
中毒者心脏会瞬间腐蚀,死状凄惨,神仙难救。
他们下手的目标,是城主最疼爱、也是唯一的独子。
刺客在现场留下了伪造的暗河标记。
同时,苏昌河派出的“说客”也找到了悲痛欲绝的城主。
他们添油加醋,散播谣言,声称是“流窜的暗河刺客”所为,目标很可能就是城主本人,只是误杀了他儿子。
丧子之痛,加上对自己性命的担忧,让这位城主彻底失去了理智。
他将所有的怒火,都倾泻到了即将抵达天水城的我们身上。
一道格杀勿论的通缉令,贴满了天水城的大街小巷。
城主调动了城内所有的城防军,下令全城戒严,封锁了所有出入口。
整个天水城,变成了一座巨大的陷阱,只等我们自投罗网。
当我们护送着马车进入天水城时,立刻就感受到了那股肃杀之气。
街道上空无一人,家家户户大门紧闭。
只有一队队身披铠甲、手持兵刃的士兵,在四处巡逻。
我们下榻的客栈,是城里唯一还在营业的地方。
这显然也是一个圈套。
但我们还是走了进去。
果然。
我们前脚刚进客栈,后脚,数千名手持重弩、身披重甲的士兵,就将整个客栈围得水泄不通。
客栈的屋顶上,都站满了弓箭手,箭矢上弦,寒光闪闪。
一名身穿将军铠甲的城防军统领,骑在马上,对着客栈高声喊话。
“里面的人听着。”
“你们已经被包围了。”
“立刻放下武器出来投降。”
“我限你们一炷香之内做出决定,否则,万箭齐发,将你们连同这家客栈,一起射成刺猬。”
谢七刀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。
“这是正规军,不是江湖草寇。”
“硬闯的话,我们恐怕……”
慕雨墨也皱起了眉头。
“他们的重弩能轻易射穿我们的护体真气。”
“被数千人围攻,我们没有任何胜算。”
这不再是江湖仇杀。
这是与国家机器的直接对抗。
在绝对的数量和制式兵器面前,个人的武力被压制到了极点。
谢七刀和慕雨墨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。
苏昌河的计谋,从江湖层面,升级到了官府层面。
他要用朝廷的力量,将我们彻底碾碎。
这一局,看似无解。
我看了看窗外那支即将燃尽的香,依旧平静。
因为我知道,大家长留给我的第二张底牌,马上就要派上用场了。
7
窗外,那炷香的最后一丝火星,熄灭了。
城防军统领举起了手,即将下达攻击的命令。
“时间到。”
“准备……”
“破门。”
“轰。”
客栈那扇厚重的木门,被数名士兵合力用攻城锤撞开,木屑四溅。
黑压压的军队,如同潮水般,即将涌入。
谢七刀和慕雨墨已经做好了血战的准备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。
我独自一人,走到了被撞开的大门前。
我平静地从怀中,取出了第二个锦囊。
上面绣着一个“天”字。
我打开锦囊,里面是一块金光闪闪的牌子。
我面对着门外那数千名杀气腾腾的士兵,面对着他们手中的刀枪剑戟。
我高高举起了那块金牌。
金牌在火把的照耀下,反射出刺眼的光芒。
上面雕刻的五爪金龙,栩栩如生,散发着至高无上的威严。
我将内力注入声音,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厉喝。
“奉皇命,密查天水城军饷贪腐案。”
“天水城城主嫌疑重大,尔等谁敢放肆。”
我的声音,如同一道惊雷,在每个士兵的耳边炸响。
更让他们震惊的,是我手中的金牌。
那是御赐金牌,如朕亲临。
门外的士兵们,看清金牌上的龙纹后,脸上的杀气瞬间变成了惊恐。
最前排的士兵,“扑通”一声就跪了下去。
紧接着,像是推倒了多米诺骨牌。
“哗啦啦”一阵甲叶碰撞声。
门外数千名士兵,包括那名高高在上的城防军统领,全都本能地翻身下马,齐刷刷地跪了一地。
整个世界,瞬间安静了。
只剩下他们颤抖的声音。
“参见钦差大人。”
“我等不知钦差大人驾到,死罪,死罪。”
谢七刀和慕雨墨都看呆了。
他们怎么也想不到,暗河的大家长,竟然还秘密身负为皇帝监察天下的皇命。
而我,作为他的全权代理人,自然也拥有了钦差的权力。
局势,在这一瞬间,发生了惊天逆转。
我手持金牌,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城防军统领。
“现在,是我说了算,还是你们城主说了算。”
那统领吓得浑身哆嗦,头都不敢抬。
“是大人,是大人您说了算。”
我收起金牌,语气冰冷。
“很好。”
“立刻,马上,把你们的城主,给我押过来。”
“我有话要问他。”
“是,是。”
统领连滚带爬地起身,亲自带人去抓捕他半个时辰前的顶头上司。
我转身走回客栈。
苏昌河的官府杀局,破了。
接下来,轮到我来审案了。
我看着马车的方向,心中了然。
大家长的布局,远比我想象的更深,更广。
这一盘棋,越来越有意思了。
8
客栈的大堂,被临时布置成了一个公堂。
我坐在主位,谢七刀和慕雨墨分立两侧,如同两尊门神。
很快,天水城城主被五花大绑地押了过来。
他一看到我,就声嘶力竭地喊冤。
“钦差大人,下官冤枉啊。”
“下官只是为惨死的孩儿报仇,才冒犯了大人,请大人明察。”
他演得声泪俱下,仿佛真是个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可怜父亲。
我冷笑一声。
“为子报仇。”
“我看是借刀杀人,为你自己脱罪吧。”
城主脸色一变,但依旧嘴硬。
“下官不明白大人的意思。”
我不再跟他废话,目光转向了慕雨墨。
慕雨墨上前一步,对着我躬身行礼,随即用清脆而又清晰的声音,开始汇报。
“启禀大人。”
“属下在进城之时,已经按照您的吩咐,派出了微型侦查傀儡‘蚁探’,潜入了城主府。”
“‘蚁探’在城主书房第三排书架后方的暗格内,发现了城主与苏昌河来往的密信。”
“开启暗格的方式是,将书架上那本《孙子兵法》向左旋转三圈,再向右旋转半圈。”
她顿了顿,继续说道。
“此外,在书房正下方三尺的地砖下,还有一个密室。”
“密室里,存放着城主大人历年来贪墨军饷的全部账本。”
“密室入口的那块地砖,颜色比旁边的略深,边缘有细微的磨损痕。”
慕雨墨的汇报,详细到了极致。
每说一句,城主的脸色就白一分。
当慕雨墨全部说完时,他已经面如死灰,瘫软在地,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。
我看向那名一直跪在大堂门口的城防军统领。
“你都听到了。”
“立刻带人去城主府,按照她说的位置,把东西给本官取来。”
“是,大人。”
统领不敢有丝毫怠慢,立刻带人飞奔而去。
不到半个时辰,他就回来了。
他手中捧着一叠厚厚的信件和几大本账册。
“启禀大人,所有东西,分毫不差,全部在此。”
我拿起一封信,当众展开。
信是苏昌河的笔迹,我认得。
上面详细记录了,苏昌河如何指示城主,在他儿子死后,将罪名嫁祸给我。
以及他许诺事成之后,会如何动用关系,帮城主掩盖贪腐军饷的滔天大罪。
我将信扔在城主的脸上。
“人证物证俱全。”
“城主大人,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。”
铁证如山,城主彻底崩溃了。
他涕泪横流,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,将他与苏昌河的所有勾当,全部招供了出来。
我站起身,以钦差的身份,当场宣布。
“天水城城主,贪赃枉法,勾结叛逆,谋害朝廷命官,罪大恶极。”
“即刻起,革去其所有职务,打入大牢,听候发落。”
“天水城所有防务,暂由本官接管。”
苏昌河精心布置的官府杀局,不仅被我轻而易举地化解。
反而,让我兵不血刃地,掌握了一支数千人的正规军队。
这支军队,将成为我送给苏昌河的下一份大礼。
9
我从城主的供词中,得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。
苏昌河,为了确保能彻底掌控天水城,还在城外埋伏了一支由他亲信组成的精锐部队。
足有数百人。
他们的任务是,在城内军队动手,将我们“解决”之后,立刻进城“收尸”。
一方面是确认我们的死活,另一方面是彻底接管天水城的军政大权,杀人灭口。
现在,城主倒了,我成了天水城新的掌控者。
那么这支城外的部队,就成了一份送上门来的大礼。
我决定,将计就计。
我召来了那名城防军统领。
“你,立刻按照原计划,在城中点燃代表‘行动成功’的烽火。”
统领有些犹豫。
“大人,这……这不是引狼入室吗。”
我看了他一眼。
“我是让你引君入瓮。”
“点燃烽火后,让守城士兵全部脱下盔甲,换上便服,在城楼上饮酒作乐,营造出城内已平定,大肆庆祝的假象。”
“城门大开,不设任何防备。”
“你本人,则带领三千精锐弓箭手,埋伏在城门两侧的民居和高楼之上。”
“听我号令,再动手。”
统领瞬间明白了我的意图,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。
“大人妙计,属下这就去办。”
很快,天水城最高的望楼上,燃起了三股狼烟。
这是苏昌河和城主约定的信号。
代表着我们这伙“钦差”,已经被彻底剿灭。
城外的苏昌河接应部队,在潜伏了数个时辰后,终于等来了他们期盼已久的信号。
为首的头目,是苏昌河的心腹之一。
他用望远镜看到城楼上那些推杯换盏、东倒西歪的“士兵”,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。
“一群乌合之众。”
“行动成功了还在那喝酒,真是废物。”
他大手一挥。
“所有人,进城。”
“按计划,接管城防,控制武库和粮仓,所有参与行动的城防军军官,一个不留。”
数百人的精锐部队,再也没有任何怀疑。
他们以为城主已经为他们扫清了一切障碍。
他们大摇大摆地骑着马,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天水城。
那敞开的城门,在他们看来,是通往胜利的凯旋门。
他们不知道,那是地狱之门。
当最后一名士兵也踏入城门之后。
“轰隆。”
厚重的千斤闸,猛然落下,彻底封死了他们的退路。
为首的头目脸色一变,意识到了不对劲。
“中计了,快撤。”
但已经晚了。
就在他喊出这句话的同时。
我站在城楼之上,轻轻挥了挥手。
下一秒。
街道两侧的民居屋顶、窗户、高楼之上,瞬间出现了无数的人影。
三千名城防军弓箭手,拉开了手中的重弩。
“放箭。”
随着统领一声令下。
“咻咻咻咻……”
密集的箭雨,如同死神的镰刀,铺天盖地而来。
苏昌河那数百名精锐,在狭窄的街道上,成了活靶子,根本无处可躲。
惨叫声,哀嚎声,响成一片。
鲜血,瞬间染红了长街。
我站在高高的城楼上,撑着我的黑伞,冷漠地看着下方这场单方面的屠杀。
溃不成军的敌人,如同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,做着最后的挣扎。
苏昌河,你的又一批精锐力量,在你自己的计策下,被我一网打尽。
不知道你现在,是什么表情呢。
10
解决了天水城的麻烦,我们继续向药王谷进发。
路途,已经过半。
苏昌河连续两次的重大失利,让他变得更加谨慎和多疑。
慕雨墨的情报显示,他开始收缩力量,不再轻易动用外部势力。
同时,他也对我方阵营内部,产生了怀疑。
这给我方安插在他身边的最重要的一枚棋子,带来了巨大的压力。
这枚棋子,就是慕雨墨的亲叔父,同为暗河三大家族之一的慕家长老。
他是大家长亲自布下的卧底,潜伏在苏昌河身边多年。
苏昌河连续失利后,开始怀疑内部出了问题。
他虽然没有直接证据指向慕家长老,但已经对他加强了监视。
这一次,他派出了自己最信任、实力最强、心思也最缜密的心腹——“鬼面”,与慕家长老同行。
“鬼面”此人,脸上常年戴着一张青铜鬼脸面具,无人见过其真容。
他是苏昌河的影子,也是他最锋利的屠刀。
有他在,慕家长老任何一点异常举动,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。
同时,他也无法再向我们传递任何有效的情报。
我们与卧底之间的联系,被“鬼面”切断了。
是时候,拔掉这颗钉子了。
慕家长老,也明白这一点。
为了骗取“鬼面”的最终信任,也为了将最重要的情报传递出来,他决定,上演一出“苦肉计”。
在一个名为“傀儡峡”的必经之路上。
慕家长老,带领着一支完全由他亲信组成的队伍,“截杀”了我们。
峡谷内,数个高达三丈的巨型战斗傀儡,将我们的马车团团围住。
这些傀儡,青面獠牙,手持巨斧,压迫感十足。
随行的“鬼面”,则站在不远处的一块高岩上,双手抱胸,冷冷地观看着这场“内斗”。
慕家长老站在一头傀儡的肩膀上,看着慕雨墨,痛心疾首地说道。
“侄女,你跟错了人。”
“大家长气数已尽,苏昌河长老才是暗河的未来。”
“回头是岸吧,不要再执迷不悟了。”
慕雨墨冷着脸,没有说话,只是催动着自己的傀儡,与她叔父的巨型傀儡战在一处。
战斗爆发了。
慕家长老展现出了远比慕雨墨更强的傀儡术。
他的巨型傀儡,力大无穷,坚不可摧。
很快,慕雨墨的傀儡就被打得节节败退,其中一具甚至被拦腰斩断。
她本人也被逼到了马车边,看似已无还手之力。
另一边,谢七刀为了保护马车,独自面对两头巨型傀儡的围攻。
他虽然刀法狂暴,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,也显得十分吃力。
最终,他躲闪不及,被一头傀儡的重拳擦中了肩膀。
“噗。”
谢七刀喷出一口鲜血,整个人倒飞出去,手中的重刀都脱手了。
他挣扎了几下,没能站起来,看似已经失去了战斗力。
峡谷内,只剩下我一个人,撑着伞,站在马车前。
高岩上,“鬼面”看着眼前的景象,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他认为,慕家长老果然忠心耿耿。
而我们这支小队,也确实如情报所说,已经是强弩之末,不堪一击。
他从怀中,取出了一支信号烟火,准备向苏昌河汇报“大局已定”的捷报。
这场旨在清除眼线、传递情报的大戏,已经到了最高潮,也是最危险的时刻。
成败,在此一举。
11
就在“鬼面”点燃信号烟火,准备发射的那一瞬间。
场上的局势,陡然生变。
原本躺在地上“重伤垂死”的谢七刀,突然如同猎豹般暴起。
他身上哪里还有半分重伤的样子。
他的速度和力量,比之前更加狂暴。
他放弃了掉在一旁的重刀,赤手空拳,用一种完全是以伤换命的打法,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,直直地扑向了高岩上的“鬼面”。
“鬼面”大吃一惊,他怎么也没想到,一个“重伤员”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。
他仓促之间,只能放弃发射信号,转身迎敌。
与此同时。
峡谷下方,被“逼入绝境”的慕雨墨和她的叔父,也同时动了。
他们不再是敌人,而是配合默契的战友。
慕家长老操控的巨型傀儡,放弃了对我的压制,转身一记重拳,将“鬼面”身边仅有的几个亲卫,直接砸成了肉泥。
而慕雨墨的傀儡,则从一个刁钻的角度,封死了“鬼面”所有可能逃跑的路线。
叔侄二人的傀儡,一攻一防,瞬间组成了一个精妙绝伦的合击绞杀阵,将“鬼面”彻底封锁在了高岩之上。
“鬼面”直到此刻,才终于明白,自己中了圈套。
“慕容垂,你敢背叛昌河大人。”
他发出一声尖利的怒吼。
慕家长老冷笑一声。
“我背叛的,是暗河的叛徒。”
“鬼面”的实力确实极强,甚至在谢七刀之上。
但在谢七刀不计代价的疯狂缠斗,和慕家叔侄堪称完美的傀儡绝杀阵面前,他也左支右绌,险象环生。
他想突围,但谢七刀就像一块牛皮糖,死死地黏着他。
他想反击,但慕家叔侄的傀儡配合得天衣无缝,让他根本找不到任何机会。
他的活动空间,被一点点压缩。
他身上的伤口,也越来越多。
最终,在他被巨型傀儡一拳打出破绽的瞬间。
谢七刀抓住了这个机会。
他用尽全身力气,一记手刀,狠狠地斩在了“鬼面”的脖子上。
“咔嚓。”
一声脆响。
“鬼面”的头颅,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了下去。
那张青铜面具,也掉落在地,露出一张因为惊恐而扭曲的脸。
苏昌河最锋利的刀,最敏锐的眼,被我们联手折断了。
慕家长老迅速解决了剩下的敌人,走到我面前。
他从怀中取出一卷用特殊材质绘制的地图,递给了我。
“这是苏昌河在‘绝龙谷’的所有兵力部署。”
“包括他所有核心部队的位置,以及他最后的杀手锏。”
“鬼面一死,他现在就是个瞎子和聋子,再也无法掌握我们的动向。”
我接过这份沉甸甸的情报,看向肩膀上还在渗血的谢七刀。
“辛苦了。”
谢七刀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白牙。
“小伤,不碍事。”
“能宰了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,值了。”
我们付出了“可控的代价”,拔掉了对手最重要的棋子,并且拿到了足以打败整个战局的决定性情报。
苏昌河,你的末日,到了。
我看着地图上那个名为“绝龙谷”的地方,那里,将是我们这场狩猎游戏的终点。
12
除掉了“鬼面”之后,我们的行踪对于苏昌河来说,就成了一个谜。
他不知道我们是死是活,更不知道我们已经拿到了他的全部底牌。
在恐慌和不安中,他只能被动地等待我们走进他最后的陷阱。
很快,一个“机会”送到了他面前。
我们的队伍里,多了一个人。
一个自称是药王谷派来接应我们的药童。
他言辞恳切,还拿出了药王谷的信物。
谢七刀和慕雨墨都看出了不对劲。
这个药童,眼神闪烁,气息不稳,身上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味。
他是个冒牌货。
是苏昌河派来引我们入瓮的探子。
我明知有诈,却对他表现出了完全的信任。
“太好了,有你带路,我们就能尽快赶到药王谷了。”
那药童脸上露出喜色,连声称是。
于是,在他的“带领”下,我们一行人,开始“慌不择路”地偏离了正确的路线。
我们进入了一片荒无人烟的山区。
最终,走进了一个地势险峻的巨大山谷。
山谷的入口处,立着一块石碑,上面用血红的颜色,刻着三个大字。
“绝龙谷”。
传说,连真龙进了此谷,都无法飞出。
这里,只有一个入口,也是唯一的出口。
四面都是无法攀爬的峭壁。
是个天然的绝地。
当我们进入谷中深处后,异变开始发生。
一丝丝淡紫色的毒气,开始从地面缓缓升腾。
吸入毒气后,我能明显感觉到,体内的内力运转开始变得滞涩、缓慢。
谢七刀和慕雨墨也皱起了眉头,显然也受到了影响。
这是苏昌河的杀手锏之一,一种能专门压制武者内力的毒瘴。
就在此时。
“哈哈哈……”
一阵得意而又疯狂的笑声,从四面八方传来。
随着笑声,山谷两侧的峭壁上,密密麻麻地出现了无数的人影。
他们手持利刃,身穿黑衣,将整个谷底包围得水泄不通。
为首的,正是苏昌河。
他率领着暗河所有的叛党,以及他最后,也是最精锐的核心部队,终于现身了。
他站在最高处的一块巨岩上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。
那眼神,如同在看几个已经死去的猎物。
他脸上充满了压抑许久之后,终于彻底释放的快意。
他无比得意地向我宣布。
“苏暮雨,我亲爱的好师弟。”
“你的一切挣扎,都到此结束了。”
“在这绝龙谷,在这能压制你们九成内力的锁脉散中。”
“你们,就是待宰的羔羊。”
他张开双臂,仿佛在拥抱他即将到手的胜利。
他认为,他已经掌控了一切。
我们内力被制,插翅难飞。
最终的胜利,已经唾手可得。
他看着我,等待着看到我脸上出现惊慌、恐惧、绝望的表情。
可惜,他要失望了。
13
面对苏昌河的胜利宣言。
面对周围数千名叛党充满杀意的目光和嘲笑。
我的脸上,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慌。
反而,露出了一丝微笑。
这丝微笑,在苏昌河看来,是如此的刺眼和不可理喻。
“你笑什么。”
“死到临头了,你还笑得出来。”
他的声音里,带着一丝恼怒。
我没有回答他。
我只是从容地,从怀中取出了最后一个锦囊。
上面用金线,绣着一个“地”字。
我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,慢条斯理地打开了它。
锦囊里,是空的。
什么都没有。
苏昌河先是一愣,随即爆发出更大的笑声。
“哈哈哈哈,苏暮雨,你黔驴技穷了吗。”
“一个空的锦囊,难道还能救你的命不成。”
我将那个空的锦囊随手一扔,它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。
然后,我抬起头,迎向苏昌河的目光。
我平静地,一字一句地说道。
“师兄,演了这么久,你不累吗。”
我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山谷。
所有人的笑声都停了下来。
我继续说道。
“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。”
“这个山谷,不是你为我选的绝地。”
“而是我,为你选的坟墓。”
苏昌河闻言,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。
他的眼神中,闪过一丝不安。
但他随即被更大的愤怒所取代。
“死到临头,还敢嘴硬。”
“我倒要看看,你有什么本事,把这里变成我的坟墓。”
“所有人听令,给我……”
他的话,没能说完。
因为,他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。
我们身后的那辆马车,门帘被缓缓掀开。
一个身影,龙行虎步地走了出来。
他身形挺拔,气息沉稳,目光如电。
身上穿着的,正是那件象征着暗河至高权力的黑底金纹大氅。
是大家长。
那个本应“中毒垂危”、“奄奄一息”的大家长。
他哪里还有半分中毒的迹象。
他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,一股无形的帝王威压,便瞬间笼罩了整个山谷。
所有叛党,在看到他的一瞬间,都如遭雷击,目瞪口呆。
他们的脸上,写满了震惊、恐惧和难以置信。
苏昌河更是如坠冰窟,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。
他指着大家长,嘴唇哆嗦着,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怎么可能……”
“你的毒……”
他终于意识到。
从头到尾,他都掉进了一个为他精心设计的,巨大的陷阱里。
而他,就是那条自以为是的鱼。
14
苏昌河的惊骇,还未结束。
紧随大家长身后,又一位仙风道骨、鹤发童颜的老者,也从马车中缓步走出。
他手中拿着一个药葫芦,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药香。
他一出现,苏昌河的脸色,从惨白变成了死灰。
因为这个人,他认识。
正是江湖上传说中的医道圣手,药王谷谷主,辛百草。
辛百草的出现,彻底粉碎了苏昌河心中最后一丝侥幸。
如果说大家长的出现是意外,那么辛百草的出现,就证明了这一切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。
大家长向前走了两步,洪亮的声音响彻山谷,充满了嘲弄。
“苏昌河,这出戏,你演得不错。”
“我也看得很满意。”
苏昌河身体一晃,几乎站立不稳。
“演戏……这都是你们的计策……”
辛百草抚了抚他雪白的长须,微笑着补充道。
“没错。”
“绝龙谷的‘锁脉散’,的确是一种能压制武者内力的奇毒。”
“但它有一个特性,是我特意为你炼制的。”
“那就是,它只针对修炼了至阴至邪的‘阴煞功’的人。”
“对修炼纯阳正气功法的人,不仅毫无影响,甚至还能激发其功力。”
“苏昌河,这份为你量身定做的礼物,你还喜欢吗。”
辛百草的话,如同最后一道审判的惊雷,狠狠劈在了苏昌河的头顶。
他修炼的,正是需要吸食他人功力、阴狠毒辣的“阴煞功”。
他惊骇地发现,自己体内的内力,在“锁脉散”的作用下,已经被压制了九成以上。
现在的他,别说动手,就连站着都费力,几乎与一个废人无异。
他再看向我。
我修炼的“蛛影”心法,乃是暗河最正宗的内功,至阳至刚。
这“锁脉散”对我而言,非但不是毒药,反而是大补之物。
我能感觉到,体内的内力不仅没有被压制,反而因为与谷中毒气相互激荡,变得比平时更加充盈、活跃。
形势,在这一瞬间,发生了惊天动地的逆转。
包围者,成了被包围者。
猎人,变成了待宰的猎物。
苏昌河和他手下的数千叛党,终于绝望地明白。
他们自以为是的最终杀局,从头到尾,都是对方为他们精心挑选的,一个风水绝佳的刑场。
而他们,就是今天被送上祭台的祭品。
15
“不,我没有输。”
苏昌河发现自己彻底上当,内力被废,但他仍不甘心。
最后的疯狂,占据了他的理智。
他指着我们,用嘶哑的声音,对他那些同样内力被制、惊慌失措的手下嘶吼着。
“杀。”
“给我杀了他们。”
“我们人多,就算用牙咬,也要把他们咬死。”
“拼死一搏,还有生机。”
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。
可笑,又可悲。
他的话音刚落。
“轰隆隆。”
一阵地动山摇的轰鸣声,从谷口的方向传来。
只见谷口外,不知何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部队。
为首的,正是霹雳堂堂主。
他站在一门最大的火炮旁,身后是数百门闪着寒光的火炮。
所有的炮口,都对准了谷内的叛党,彻底封死了他们唯一的退路。
霹雳堂主看着谷内狼狈不堪的苏昌河,发出了畅快淋漓的大笑。
“苏昌河,你没想到吧。”
“你欠我的债,今天该还了。”
这,是第一重埋伏。
苏昌河的脸色,已经难看到了极点。
但他的噩梦,还未结束。
与此同时。
谷外的另一侧山壁之上,突然出现了无数身穿制式铠甲的士兵。
他们结成军阵,手中的重弩和巨大的盾牌,封锁了所有可能攀爬逃离的峭壁。
为首的,正是天水城的城防军统领。
他高举着手中的长刀,对着谷内大喝。
“奉钦差大人令,剿灭叛逆,一个不留。”
这,是第二重埋去。
如果说,这两重埋伏已经让叛党们心惊胆战。
那么接下来的一幕,则让他们彻底陷入了绝望。
在他们惊恐的目光中。
他们的后方,也就是他们来时的路上。
出现了一支队伍。
为首的,正是慕家长老。
他身后,是所有忠于大家长的暗河力量。
他们如同黑夜中的一把尖刀,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叛党的身后,堵住了他们最后的退路。
这,是第三重埋伏。
霹雳堂的火炮,封锁了前方。
天水城的军队,扼守了高处。
暗河的忠诚派,切断了后路。
三面夹击。
上天无路,入地无门。
苏昌河的叛军,在火炮的轰鸣、箭雨的攒射,以及自己人的冲杀之下,瞬间土崩瓦解,溃不成军。
惨叫声,哀嚎声,兵器碰撞声,交织成了一曲死亡的乐章。
苏昌河呆呆地看着这一切,他终于明白。
从他决定叛变的那一刻起,他就已经输了。
输得一败涂地。
16
看着自己的心血、自己的野心,在短短几分钟内,被摧枯拉朽般地毁灭。
苏昌河,彻底疯了。
他的双眼,变得一片赤红,布满了血丝。
“啊啊啊啊啊。”
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。
他催动了“阴煞功”中最为歹毒的禁术。
“血祭归元”。
以燃烧自己全部的生命精元为代价,强行冲破毒气的压制,换取短暂而又强大的力量。
他的身体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。
满头的黑发,在瞬间变得雪白。
但他身上的气势,却在疯狂地暴涨,甚至超越了他巅峰时期的状态。
他现在,就是一个用生命催动的,只为毁灭而存在的怪物。
他无视了周围的混战,血红的眼睛死死地锁定了我。
“苏暮雨。”
“我要你死。”
他嘶吼着,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,跨越了数十丈的距离,向我扑来。
他所过之处,地面都被他身上散发的阴煞之气,腐蚀出一条黑色的痕迹。
面对这股疯狂而又强大的力量。
我只是平静地对身边的谢七刀和慕雨墨示意了一下。
“这里,交给我。”
谢七刀和慕雨墨瞬间心领神会。
他们没有丝毫犹豫,立刻转身,一左一右地守护在大家长和辛百草的身前。
将所有企图冲过来,打扰这场对决的残余叛党,轻松解决。
他们用自己的行动,为我清空了舞台。
为这场等待已久的宿命对决,创造了一个完美的单挑环境。
我看着扑面而来的苏昌河,终于,不再有任何保留。
我缓缓地,拔出了我那柄从不轻易示人的伞中剑。
剑身很细,很薄,如同一泓秋水。
当它完全出鞘的那一刻。
我整个人的气势,截然一变。
如果说之前的我,是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。
那么现在的我,就是一片包容天地的宇宙。
我一直为这场最终决战,所保留的,我真正的实力。
我的剑道。
“大自在天”剑境,完全展开。
整个山谷的空气,似乎都随着我的剑意而凝固了。
风声,喊杀声,爆炸声,仿佛都在这一刻离我远去。
我的世界里,只剩下我和我的剑。
还有眼前这个,即将被毁灭的敌人。
苏昌河那狂暴无比、毁天灭地的邪功,在我的剑境面前。
就如同汹涌的溪流,撞向了无垠的大海。
显得那么的渺小,那么的不值一提。
17
对决,开始了。
或者说,那根本算不上对决。
那是一场彻头彻尾的,单方面的碾压。
苏昌河所有的攻击,都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。
他的一拳一脚,都能在地上留下数尺深的坑洞。
他的阴煞之气,能让岩石都瞬间风化。
但在我的“大自在天”剑境面前,这一切都毫无意义。
我甚至没有移动脚步。
只是闲庭信步般地,挥动手中的细剑。
每一次出剑,都仿佛与风融为一体,与光融为一体,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。
看似轻描淡写,却总能以最刁钻、最不可思议的角度,精准地击中苏昌河邪功的每一个破绽。
他打出一拳,我的剑尖会点在他的手腕,让他力道全失。
他踢出一脚,我的剑身会拍在他的脚踝,让他重心不稳。
他的攻击越是疯狂,破绽就越多。
他败得,也就越快。
他就像一个被线操控的木偶,而我,就是那个手持利剑,不断斩断他身上丝线的戏子。
“不可能,这不可能。”
苏昌河发出了绝望的怒吼。
他无法理解,为什么自己燃烧生命换来的力量,在对方面前,却如同三岁孩童的拳脚一般无力。
他不知道,我们之间的差距,早已不是功力高低的问题。
而是境界的差距。
是道与术的差距。
我看着他因为生命力快速流逝而越发苍老的面容,知道该结束了。
我不再格挡。
任由他拼尽全力的最后一拳,向我的胸口打来。
就在他的拳风即将触及我衣衫的瞬间。
我的剑,动了。
这一剑,没有引动天地之力,也没有华丽的剑光。
只是简单、直接、快到极致的一刺。
我的剑,没有刺向他的咽喉,也没有刺向他的心脏。
而是精准无比地,刺入了他丹田气海的位置。
剑尖没入一寸。
剑气,一吐。
“噗。”
苏昌河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。
他全身的功力,如同被戳破的气球,瞬间从丹田的破口处宣泄而出。
他整个人,也像被抽干了水分的海绵,迅速干瘪下去。
当啷一声,他瘫倒在地,变成了一个功力全失、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的废人。
我缓缓收剑入鞘。
黑伞,依旧是那把普通的黑伞。
我走到他的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充满怨毒和不甘的眼睛。
我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,冷漠地说道。
“死,太便宜你了。”
“你将作为第一个囚徒,被关进我为暗河设立的新刑堂。”
“你将活着,用你这双眼睛,亲眼看着我,如何将你企图毁灭的一切,带向你永远无法企及的辉煌。”
这,是精神上的终极惩罚。
比直接杀死他,要残酷百倍。
苏昌河听到这句话,眼中最后的光芒彻底熄灭了。
他喉咙里嗬嗬作响,猛地喷出一大口黑血,彻底昏死过去。
18
随着苏昌河的倒下和被擒。
这场由他一手掀起的叛乱,被彻底平定。
绝龙谷内,血流成河,尸横遍野。
幸存下来的暗河忠诚派成员,看着这满目疮痍的景象,心中五味杂陈。
一场内斗,让暗河元气大伤。
虽然清除了叛徒,但未来的路,该何去何从。
所有人的心中,都充满了迷茫和不安。
暗河内部,人心惶惶。
就在此时。
大家长走到了场地的中央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他的身上。
他环视了一圈,看着那些熟悉或陌生的面孔,缓缓开口。
“今日之事,是我之过。”
“是我没能及早察觉苏昌河的狼子野心,才导致暗河蒙受如此巨大的损失。”
他的声音里,带着一丝疲惫。
“我老了。”
“暗河,也需要新的血液了。”
他坦言,自己早已决定退位。
此次“天诛”计划,名为清除叛徒,实则,是对苏暮雨的一次终极考验。
考验他,是否拥有守护和重塑暗河的智慧。
考验他,是否拥有杀伐果断、掌控全局的手段。
考验他,是否拥有带领暗河走向新时代的实力。
“事实证明,他通过了考验。”
“而且,完成得比我想象中还要出色。”
大家长的目光,落在了我的身上。
那目光中,有欣慰,有赞许,更有沉甸甸的期许。
然后,他当着所有人的面,做出了一个让全场震惊的决定。
他从怀中,取出一枚通体漆黑,不知由何种材质打造,上面雕刻着繁复而又古老花纹的令牌。
“暗帝令。”
有人失声惊呼。
这,是象征着暗河至高无上权力的信物。
见此令,如见暗河之主。
大家长手持暗帝令,一步步走到我的面前。
他郑重地,将这枚代表着整个江湖黑夜最高权力的令牌,亲手交到了我的手中。
“苏暮雨,从今日起,你,就是暗河新一任的大家长。”
我接过那枚冰冷而又沉重的令牌。
入手的一瞬间,我便知道,我接过的,是一个庞大的地下帝国,以及它所承载的所有荣耀与罪恶。
我没有推辞。
这是计划的一部分,也是我应得的战利品。
当我握紧暗帝令的那一刻。
场中,以慕家长老为首的所有暗河成员,包括谢七刀和慕雨墨,全部单膝跪地。
他们低下高傲的头颅,用整齐划一、充满敬畏的声音,向新王宣誓效忠。
“参见大家长。”
声音,在山谷中久久回荡。
权力的交接,在最血腥的清洗之后,以最直接的方式完成。
一个旧的时代,结束了。
一个属于我的时代,开始了。
19
我手持暗帝令,站在高处,俯瞰着下方跪倒一片的暗河众人。
他们的脸上,有敬畏,有恐惧,也有期待。
我知道,现在不是庆祝的时候。
一场大清洗之后,最需要的是建立新的秩序。
于是,我即位之后,立刻宣布了第一条新规。
“即日起,暗河设立‘刑堂’。”
“刑堂之责,监察组织内部,凡有背叛、动摇、阳奉阴违、违背新规者,无论职位高低,一律严惩不贷。”
我的目光扫过全场。
“刑堂,将由‘天刀’谢七刀,担任首任堂主。”
谢七刀一愣,随即挺直了胸膛,大声领命。
“属下遵命。”
他的勇猛和绝对忠诚,是执掌这柄屠刀的最佳人选。
我继续说道。
“至于刑堂的第一个‘展品’嘛……”
我的目光,落在了那个如死狗一般被拖过来的,昏迷的苏昌河身上。
“就是他了。”
众人心中一凛,都明白了刑堂的铁血与无情。
紧接着,我宣布了第二条新规。
“有罚,亦有赏。”
“即日起,暗河设立‘功勋堂’。”
“功勋堂之责,记录组织上下所有成员之功绩,并予以相应的奖赏与晋升。凡对暗河有功者,必有重赏。”
“功勋堂,将由‘傀儡师’慕雨墨,担任首任堂主。”
慕雨墨上前一步,躬身领命。
“属下遵命。”
她的智计和细心,足以胜任这个职位。
我看向慕家长老,以及远处的霹雳堂堂主和天水城统领。
“慕家长老,卧薪尝胆,功在社稷,晋为暗河大长老。”
“霹雳堂,天水城,在此次平叛中鼎力相助,是我暗河永远的朋友,当共享战果。”
一条条奖赏颁布下去,大大地凝聚了人心,也建立起了新的激励机制。
最后,我宣布了第三条,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新规。
“从今日起,暗河,不再是孤岛。”
“我们将改变过去与整个江湖为敌的孤立状态。”
“与霹雳堂,与天水城,甚至与某些官方势力,建立有限度的、基于共同利益的合作关系。”
“我要的,不是一个只会躲在阴影里收钱办事的杀手组织。”
“我要的,是一个能够影响江湖,乃至天下格局的庞大势力。”
这句话,如同一颗重磅炸弹,在所有人心中炸响。
他们震惊地看着我。
他们终于明白,眼前这位年轻的新王,他的野心,远比他们想象的,要大得多。
这三条新规,彻底打败了暗河数百年的旧有传统。
标志着我将以我自己的意志,对这个庞大的地下帝国,进行一场从上到下,从里到外的,彻底重塑。
暗河的未来,将走向何方,完全取决于我一人。
20
决战结束数日后。
暗河总部,天机殿。
我端坐于那张曾经属于前代大家长的,由整块万年玄冰雕琢而成的宝座之上。
指尖传来的冰冷,让我时刻保持着清醒。
下方,是暗河所有幸存的长老与高层。
他们低着头,神情恭敬,不敢与我对视。
大殿之内,安静得落针可闻。
谢七刀,身穿刑堂特制的黑底红边劲装,手按着刀柄,如同门神一般,站在我的左手边。
他身上散发出的凌厉刀气,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悸。
慕雨墨,则捧着一本厚厚的功勋名册,静静地站在我的右手边。
她代表着理智、秩序与奖赏。
一个代表着绝对的武力,一个代表着无双的智计。
他们,是我新时代最稳固的左膀右臂。
在过去的几天里。
依靠慕雨墨功勋堂提供的情报支持。
和谢七刀刑堂毫不留情的武力震慑。
我用雷霆手段,迅速而又精准地,清洗了组织内所有与苏昌河有牵连的残余势力。
整个过程,没有一丝波澜。
所有试图反抗或者求情的人,都被谢七刀干脆利落地解决掉了。
同时,我也从功勋堂的名册上,提拔了一大批在平叛中表现出色,且忠心耿耿的年轻一代。
让他们填补了那些被清洗掉的空缺。
一场自上而下的权力架构换血,在最短的时间内,以最高效的方式完成了。
现在的暗河,虽然元气大伤,但却比以往任何时候,都更加团结,更加纯粹,也更加牢牢地掌握在我的手中。
我俯瞰着下方臣服的众人。
我的眼神,不再仅仅是属于杀手的冷酷。
更多的是一种君临天下的掌控力,和一种深不可测、望不到边际的野心。
我知道,平定内乱,登上王座,仅仅只是第一步。
这只是我宏大蓝图的开始。
接下来,我要带领这个被我亲手重塑的铁血帝国,去面对更广阔的江湖。
甚至,是那高高在上的庙堂,和整个天下。
这个世界的黑夜,太安静了。
是时候,让它听到新的声音了。
我的手指,轻轻敲击着玄冰宝座的扶手,发出清脆而又有节奏的声响。
每一下,都像是敲在殿下众人心脏上的鼓点。
故事的冲突,已经从组织内部的权力斗争,悄然转变为我个人的意志,与整个江湖旧有格局的碰撞。
一个更强大,更有秩序,也更具侵略性的暗河。
将在我的带领下,给这个世界,带来前所未有的变数。
而我,将是这一切的唯一主宰。
21
就在我于天机殿重塑暗河秩序的同时。
在远离总部的一处山间清幽亭台。
一场棋局,也正进行到尾声。
对弈的双方,是已经彻底放下一切,安心养老的前代大家长。
和前来探望他的药王谷主辛百草。
棋盘之上,黑白二子交错纵横,厮杀惨烈,宛如不久前那场席卷整个暗河的内乱。
辛百草手执白子,沉吟许久,终于落下一子,打破了亭内的沉默。
他抬起头,看着对面气定神闲的老友,眼中带着一丝担忧。
“你就这么把整个暗河,都交给了他。”
“苏暮雨此子,手段之狠辣,城府之深沉,野心之庞大,远胜于当年的你。”
“你就不怕,他这头被你亲手喂养大的猛虎,彻底失控。”
“到时候,给整个江湖,带来一场更大的浩劫吗。”
辛百草的担忧,不无道理。
一个不受约束,且实力和野心都空前强大的暗河之主,对于整个武林来说,绝对不是一件好事。
前代大家长闻言,却只是微微一笑。
他从棋盒中,拈起一枚黑子。
那枚黑子,在他的指间,仿佛拥有了生命。
他看着棋盘上白子那看似天衣无缝的包围圈,轻轻地,将手中的黑子,落在了最核心,也是最不可思议的一个位置。
“啪。”
一声轻响。
整个棋盘的局势,瞬间逆转。
白子的大龙,被这一子彻底截断,满盘皆输。
前代大家长看着棋盘,仿佛在看着未来的天下大势。
他缓缓开口,声音平静而又深远。
“我不是将暗河交给了他。”
“我是将一头真正的龙,放归进了江湖这片,本就属于他的大海。”
“苏昌河,只想守着他那一亩三分地的池塘,做他的池塘霸主。”
“而苏暮雨,他想要的,是整片星辰。”
“至于他这头真龙,究竟会在这片大海里,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……”
前代大家长端起茶杯,轻轻抿了一口。
“我们,看着就好。”
……
画面切回天机殿。
我的目光,仿佛穿透了厚重的殿墙,越过了连绵的群山,望向了那遥远无尽的天际。
我的眼神中,充满了掌控一切的自信,和对未来无尽的渴望。
旧王的期待,与新王的野心,在这一刻,隔着万水千山,完成了无声的交接。
一个由我,苏暮雨,所主宰的,更加波澜壮阔的时代。
刚刚,拉开了序幕。
更新时间:2025-11-06 01:26:34
